别小看了医生的工作量，在不断切换病患的过程当中，陈宇的体力消耗是十分巨大的。三条战舰拥有三个独立的医务室，如今由于另外两条需要扬帆起航。所以医生这个当口就变成了，陈宇沧海号上的两名医生，加他一人，三人坐定不动的了。

一整个下午下来，陈宇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地方是不染血迹的。很多刚刚被挖掘出来的人会被迅速送到手术台上，不论有没有的救，陈宇都会努力尝试一番。

一些人被尖锐的石壁划破了肚皮，那肠子肚子流了一地。花花绿绿的还不是最恶心的，最难受的是各种气味。肠道的具体味道在这里就不细说了，只能讲再加上二十四小时不停的炉子烘烤，整个手术室内就像是一个大粪采集室般，要多难闻就有多恶心。

由于条件不允许，陈宇只能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之下，坚持着治疗每一个病患。即使他知道，其实这种重伤员，在没有大量可用药物及卫生、营养条件下，九成概率会死，但陈宇还是会尽力去治疗。

很多小本千恩万谢的人会通过翻译，来问询一旁休息的陈宇为什么要这么尽力治疗他们。在这些人眼中，自己这等人百条命，都不值得陈宇一天的忙碌。对此，陈宇一开始只是张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最终变为了安慰。到最后，他直接就不搭话了。

无他，心头戳的慌。

自己和犬叔的政治诉求达到了，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之前的设想还要更进一步。但这些都是建立在面前无知百姓的痛苦之上。就如同当初陈宇所言，他们也有父母，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更有自己对未来，对人生的规划与期待。

就因为自己等人的一句话，数以万计的人死了，更有很多人为大唐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这，还值得吗？

陈宇内疚的情况并未好转，而是变得更加偏激了起来。在本应该关门歇业的夜晚时分，陈宇打发走了两个医生和一个翻译，自己领着一个哑着嗓子的翻译继续接待着人们。仿佛就当自己是永动机一样，他不知疲倦地微笑着，诊治着。

一直到闻声而来的芮涵涵推门进入后，陈宇还在眼皮都不抬一下地问诊一个皮肤病患者。或许是孙思邈的原因吧，亦或者这是前世图书馆涉猎之一。陈宇也不只是会缝纫一项功夫，至少面前这种事情可以应付的来。

芮涵涵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他的身边，纤纤玉指很自然地揉捏上了陈宇的肩颈。要说这项技能，那还是陈宇给她做的呢。如今双方换了个位子，却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你来了？怎么还不睡啊？”送走了那名病患，陈宇没有急着叫下一位。而是在旁边清水当中洗净双手后，轻轻按在了芮涵涵揉捏着自己的手上。

芮涵涵温柔一笑，对陈宇答道“你不也是在忙碌着吗？今日可亏了有雏田帮助啦，否则连言语都不通。”二人现在越发像是老夫老妻的样子了，但陈宇却始终把持着那一步，并未有向前的意思。

潇洒一笑的陈宇刚准备说什么，却被芮涵涵的一根手指给压了下来。

“你曾经就答应过我，给我讲天上的星星。如今我们到了异国他乡，远离了原本的喧嚣。我以为我们能够更静一些呢。”说着，不待有些焦急的陈宇辩驳什么，芮涵涵拽起他冰冷的双手，就往外走去。

营帐之外，雪花还在片片洒落着，如前文所言。小本的雪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下完的，如今地面上已然洁白一片，看着令人感觉有些心旷神怡。

芮涵涵嬉笑着拽着陈宇往前奔跑，她才不管什么是不是唐土呢，只要有陈宇在，那她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女人。陈宇的面色从一开始的急躁，渐渐变为了茫然，而后又变成与芮涵涵一样的欢快。

他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身体却也是一个十八岁的大小伙子。芮涵涵别看平日里装作比较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