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三人便转过来面向卢正初。
林向阳道“但学生还是不明白,左经纶为何要这么做?与老师斗个你死我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卢正初道“看事情从结果看。此事,最得利的是谁?”
林向阳沉吟道“难道是……首辅……郑元化?”
“不错。”卢正初又闭上眼,叹道“宋礼看起来是左经纶的人,却也可能是郑元化的人。今天这三道奏书,不光是冲老夫来的,也是冲陛下来的。郑元化如今竟刚愎自用到这种地步,连陛下也敢逼迫。”
三个学生都有些愣住。
“当年我与他一起扳倒阉党,矢志要扭转楚朝日愈崩坏之局面。没想到他如今却是将内阁视作他的一言堂,独断专行、刚愎自用,再也听不进别人的意见,甚至忘了这天下的主人是谁……老夫可以不当这阁臣,不过是告老还乡而已。但秦成业不能不守辽东。呵,这些人抱怨辽饷太多,抱怨秦成业打不了胜仗,抱怨秦山河投敌……不知天高地厚!若换作他们去守辽东,且看看如今这关内是谁的天下?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命在朝堂上高谈阔论、搬弄是非?!”
他说到激动处,突然咳嗽起来,过了良久才叹道“但只要陛下看得明白,这一局,我们就不会败得太惨……”
此时却有人过来禀报道“老大人,白侍郎求见。”
林向阳皱眉道“这种时候,他不避嫌,跑来做什么?老师,要不要学生去……”
“义章不是不懂事之人,既然来了,想必是有要事。”卢正初摆摆手,叹道“让他进来吧。”
过了一会,便见白义章领着一个少年进了厅堂里。
卢正初眯着眼看去,点了点头,笑道“老夫当年中举时,也是这般年岁。却未生得这幅好皮囊。”
白义章道“阁老,这位便是我那侄女婿的三弟,尚配淳宁公主的附马。他如今已不是……”
卢正初摆了摆手,道“老夫知道,嘉宁伯半个时辰前已经进宫了。”
一句话,白义章脸上便有些喜色。
王笑心中微微有些凛然。
卢正初接着便看向王笑,道“少年郎,你有何事找老夫?”
王笑看着卢正初,有些紧张起来。
面对这个内阁次辅,他没办法像在白义章面前那般嬉笑怒骂……
卢正初今年六十又二,样子很有些苍老。
他此时穿着便服,倚在椅子上姿势也很放松,但身上依然有一种极摄人的官威。
权力能够给人气势。
这个执掌天下大权十数年的老人,一个眼神一个举手的动作都能让人感觉到力量。
王笑颇有礼貌地行了一礼,道“晚辈过来,是想求老大人救一救我大哥。”
既然不好使心计,那便明言罢了。
卢正初闭上眼。
他身边的林向阳便道“你大哥杀了张恒,刑部有证据……”
王笑道“如果你们不救,我们兄弟便将你们昆党这些年吞没赈灾粮食之事捅出去。”
“无知竖子。”丁曲冷哼了一句。
林向阳也有些叱责,却还是先看了卢正初的反应。
卢正初竟像是睡着了一般。
过了一会,老人轻轻摇了摇头,笑了笑。
“少年郎天真意气。不错,我们昆党确实吞没了赈灾粮,你不妨捅出去好了。”
王笑一愣,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卢正初这才睁开看,看着王笑,说道“老夫与你有眼缘,不妨与你多说几句。比如今年五月,河南旱灾,朝庭第一批拨粮二十万石,我们昆党就吞了十万石。”
王笑愕然。
对方自然不会是在给自己证据。
他只好问道“老大人的意思是?”
卢正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