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泉定了定心神,双手合十道“在下受师父所托,特来此拜访紫深禅师。”
“阁下师从何人?”僧人问道。
“憨山道人。”韩泉一字一顿回应道。
僧人略一沉吟,道“你随我来吧。”说着便在前方引路。
韩泉跟在后方,实际上心情仍未平复。倒也不单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僧人吓到,而是自己一身功夫修为虽说不上凤毛菱角,但哪里是寻常人能够轻易近身的?方才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僧人不知从哪冒出来,直到来到身后才被察觉,一身功夫实在深不可测,这才是让他真正心惊的地方。
这归元寺恐怕不简单。韩泉不禁握紧了拳头。
未几,两人来到一个小房间门口,里面透出昏暗的烛光。僧人凑身上前,对着房门轻声道“师父,有人求见。”
声音很快消散在空荡的走廊,片刻后房内传来一个沉缓的男声“进来吧。”
僧人推门将韩泉请入,然后自己掩门而去。
室内空间不大,陈设也颇为简单——一些花草盆栽随意摆放,墙上没有章法的挂着些字画,看不出是哪位名家手笔,但若细赏也能品出一二韵味,其中一幅草书的“明心见性”让韩泉不由得多看几眼。案几上散落着一些经书和纸张,一盏雕着莲花的青瓷油灯烛火微微晃动。
案几背后的榻上,一位年近半百的僧人正垂目双跏趺在禅垫上打坐,精瘦的脸上布着许多岁月的痕迹,双手持佛门密印置于两边膝盖,透着安详、神秘而又朴实的气息,让人看之不由得心绪平和下来,如沐春风,正是紫深禅师。
紫深见韩泉进门,便收起双跏趺和手印,简单盘腿而坐,双掌附于其上,本来垂着的眼睑睁开看向韩泉,面露微笑,道“韩施主,你来啦。请坐。”声音若流水潺潺,听之方觉心弦共振,泛起心湖微涟,略微抬手示意韩泉坐在他案几对面的禅垫上。
韩泉心中虽然不解,但也能猜个七八分,多半是师父憨山道人已经和这位紫深禅师打过招呼,故而他知道自己会来。入座之后,他仍然有些明知故问道“禅师知道我要来?”
紫深微微一笑,也不正面作答,缓声道“佛曰外离相为禅,内不乱为定。但老僧多年修行却也未尝降服此心,实非真正禅定……方才施主进门之时对‘明心见性’字幅多有留意,可不吝赐教?”
韩泉看到其虽面色不改柔和,但眼中厉芒一闪而逝,忙道“禅师严重了。我只是看着字迹草中有序,看似飘忽写意,实则又底蕴深沉,实在让人由衷赞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哦?”紫深好奇一叹,又隐约有些不信,但也不作追问。
其实韩泉也并非刻意顾左右而言他,所言确实是他心中所感。只是他对“明心见性”另有体悟,和方才在门口看到对联时一样,脑海中闪过儒家“存心养性”和道家“修心炼性”,一时隐约感觉这心性修养之法可能有殊途同归之意。只不过他对此也只是略微浅尝并无过深体会,因而也就闭口不言。
这时,氤氲的茶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之际,刚才领韩泉进门的僧人推门进来,给紫深和韩泉分别倒上近来的西湖龙井,留下青花瓷的茶具后方又离去。
紫深率先端起茶盏,凑近鼻尖闭眼轻闻片刻,边闻边摇头“清香沁鼻,韩施主快尝尝。”
韩泉端起茶盏也凑鼻一闻,顿感周身恬淡巴适,宛若独自置身静谧空旷的山巅,看着脚下祥云随风滚动,好一副绝世超然的画卷。
面前的西湖龙井是由山泉水所泡,茶色清碧,初入口有些平淡,但略一回味便又品出平谈中既又一丝涩香,又夹杂着几分泉水的甘甜,沉醉的感觉由舌苔逐渐入心,随后蔓延周身,与早前的浓酒之醉意截然相反,而又各有个中滋味。
“如何?”紫深饶有兴致的看着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