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大约十二三岁,身穿素衣棉袄,蹲坐在路边,跟前摆着两个竹筐,分别装着鸡蛋和鱼。
今天他的生意和往常相差不多,到未时二刻,鱼和鸡蛋都卖得差不多了,但他模样显得有些着急,因为那个常客今日还没有来。有人上前询问鸡蛋价格,小男孩只摇了摇头,“今天鸡蛋不卖啦,鱼五个铜板一条。”对方道“咋就不卖啦?我还想给闺女买点鸡蛋回去,炒个香椿哩。这样,五个鸡蛋,我多给你一个铜板,你看中不中?”小男孩又摇了摇头,“不卖啦,你去别家看看吧。”
“哎我说你这小娃子,是跟谁学会坐地起价啦?嘿嘿,这样,伯伯给你多两个铜板好不好?”他说着掏出铜板在小男孩眼前晃了晃。
小男孩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拒绝道,“对不住啦伯伯,这鸡蛋有人要了,我给他留着。”对方看他样子不像说谎,只得怏怏而去。
韩泉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抿嘴一笑。他知道这个小男孩是给县里唯一一个教书先生留着鸡蛋呢,而且那教书先生不知道,这小男孩每次都会折价卖给他鸡蛋。至于原因,韩泉看得出,是这小娃儿敬重那位教书先生,还时常躲在墙后偷偷听他讲学呢,好像他每次听着都会入迷,脸上不由自主地笑着。
这样的笑,最是迷人。
不过小男孩同样也不知道,教书先生每次都会特地绕道去他那儿买鸡蛋,心里想着小娃儿也不容易,小小年纪便分担了俗世家务。看到小男孩,也让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自己,不也是如此?这世间还是苦人多哪。
小男孩身旁街边不远处,擂台上那个身影依旧意气风发,舌灿莲花“诶,走过路过可千万不要错过嘞!千古不遇发财良机,现在不买就等着后悔一辈子吧!……”
这人是个炒地皮的商贾,名字叫啥小男孩也不知道,好像是叫啥子的传肖,还是肖传?自打滇地西南蝗灾起了之后,这不知叫肖传还是传肖的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路吆喝倒腾地皮房产,到北羊已有三个来月了。也却如他口中所说,地产这东西一定会大涨,买到就是赚到,就北羊这一小地方来说,几个月时间地产田产价格便翻了一倍,许多从西南来躲灾的人都选在此处安家,更是助长了物价上涨的气焰,一时间,肖传被奉为来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神仙,每日在众多人等的拥护下来到街边擂台上演说开示。
小男孩每日看着他眉飞色舞的讲话,心里不免十分动容,但一想到自己的家境,又忽而失落,虽说田产地价一直上涨,但是家中哪有余钱来买呐?这等天上掉馅饼好事,跟我还是没有关系的吧。
小男孩有些无措地挠挠头,怔怔看着擂台。
一个身穿灰色素袍的身影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抬头看了看,又转而望向擂台“叔叔对不住啦,今天卖完啦。”
“你这框里的鱼摆摆也卖完啦?”灰袍男子看着他一脸笑意。
小男孩忽而哦了一声,面色发红,低下了头,“鱼摆摆还卖的,五个铜板一条。”
灰袍男子哈哈一笑,“要得。这钱你先拿着,等今日完事之后我便来找你取。”小男孩手接过十个铜板,有点不知所措,对方已是走远,来到擂台下。
“咚。”
一声细弱蚊蝇的闷响,一颗小石子射中台上的肖传的大腿,他突然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走,跟我到衙门去一趟。”灰袍男子冷冷道,围观的近百人众往后退了几步,神色复杂看着他,议论纷纷。
“哎哟,哎哟……”肖传抱着腿连连惨叫,在地上打滚,身旁有几个打手模样的人下擂台围住了灰袍男子。
灰袍男子寒眸一凝,登时让打手们打了个冷战,“让开。”打手们面面相觑,对方继而道“是为公务”,他们这才让出了一条路。
灰袍男子足尖轻轻一点,便上了丈许高的擂台,冷然看着蜷在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