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中可有汪国华?”
“回老爷话,没有那汪国华,亦未见黄文鼎,人头中为首之人是朱宗。
那庞雨并不入衙门,便在八字墙之前与杨芳蚤对话,据他所说,是受杨芳蚤指派平乱,如今满城皆知他是平乱首功。”
凤仪里方家书房中,方孔炤脸色阴沉,挥手让报信的家仆退下。
屋中还有两人,一个是脸色苍白的方仲嘉,另外一个则是方孔炤的女婿孙临。
昨晚先是逃回一批家仆,说方仲嘉已被乱民所杀,让方孔炤后悔莫及,随后又担心因此走漏了平乱的消息,从而让黄文鼎逃脱,甚至黄文鼎会突袭凤仪里。
方府一片混乱,让打行都起身准备,又不断派出家仆四处打探,结果方仲嘉天明前负伤而回,才让方孔炤心头的大石落地。
方仲嘉受伤两处,逃出大殿之后进入山林,好在云际寺的山岭并不高,他寻到一处缓坡慢慢下山,锁子甲因为太重,也扔在了林中。
身上衣衫被灌木枝叶扯得稀烂,到大路之后池州兵还未到达。
万幸的是寻到了来时的马匹,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他的两处都不是致命伤,只是失血较多,身体很虚弱,方孔炤原本是让方仲嘉指挥那些打行,现在只能改为孙临,并由孙临的大哥孙颐(注1)协助。
孙临的二哥孙晋是都察院御史,而且是京官,因此孙家在桐城也是极有地位,方家加上孙家,领导地位在士绅中也能得到认可。
而孙临本身平日有习武练箭,还擅长骑术,跟方仲嘉相比,只是少了实战经验,也算是一个合格的人选。
方仲嘉大概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对庞雨的详细身份不太清楚,只是告诉方仲嘉,似乎是一个姓庞的衙役,原本投了乱民,昨晚与汪国华一伙起了内讧。
实际这三人都与庞雨见过面,但这样的底层衙役无法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对这个姓庞的衙役无丝毫印象。
所以他们都以为是依附乱民的那些胥吏,这种人在民乱期间人数不少,又最是见风使舵,贼人一旦势弱,便见财起意。
刚找跌打大夫来取了箭头不久,三人刚商量几句,便传来了庞雨带人头入城的消息。
方仲嘉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对方孔炤道,“若是杨芳蚤指派他平乱的,倒是难办了。”
“此事恐怕有些蹊跷。”
孙临皱眉道,“民变已近一月之久,桐城县衙束手无策,一味的招抚,无非是担忧平乱不成,反激怒乱民鱼死网破,从而令牧守知县落罪。
如今形势未变,杨芳蚤怎会突然派一个衙役孤身前去平乱,岂非儿戏一般。”
方孔炤冷冷道,“若是要平乱,便当把黄文鼎一起平了,既明知黄文鼎不在,却去杀了云际寺数十乱民,岂非逼迫黄文鼎以命相搏。
可知仲嘉最先所说方为事实,这庞皂隶不过是见财起意,因仲嘉走脱,他担心消息走漏,而不得不托词于知县,。”
孙临转头看看天色道“如今最要命的,黄文鼎一伙陆续在五印寺外聚集,已有百人之多。
方才家仆回报,乱民似已得知云际寺遇袭,正往南门移动。
万一黄文鼎等人攻打县衙,咱们是否仍按原定方略突袭乱民。”
方仲嘉昨晚的一场惨败,给方孔炤造成了巨大的被动,他有些羞愧,低着头沉声道,“万一黄文鼎等人不救张孺,反而逃回云际寺呢。
都怪我太过大意,若是带上两把弓箭,或是护好那火把,便不至于如此。”
方孔炤倒没有丝毫埋怨,“生死搏斗之时岂能面面俱到,仲嘉不必苛责自己。
至于黄文鼎逃回云际寺,我看来他却未必能够。
仲嘉你下山之时,是否已见到池州兵火把。”
“确实如此,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