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英的先吐为快,加上赵煜的阴阳怪气,将集英殿中的热络氛围,变得有些诡异。
宣德帝端坐龙位之上,不笑不怒,神情及其平静。
他不出声,就没人敢先开口。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报’响彻宫内大殿内外。
集英殿中晚宴,正在进行,按道理,是不允许宫门外的守军,擅自入内的。
可此事事关重大,禁军统领箫卫,便不得不先斩后奏。
他亲自引领负责监测台州一地,烽火台的传讯士兵,送来了台州送来的军机要事。
长报声响起,张公公首当其冲,冲着集英殿门口站在的小太监,轻声询问道。
“什么事,如此大声喧哗?”
那小太监,得了他的问,立刻开门出去查看。
小太监出去时,尚且态度自若,步子平稳。
待他再推开门回来之时,面上已是一片慌乱惊诧之颜色。
“陛、陛下,外面是禁军统领箫大人,他带着台州那儿,快马加鞭赶来的一位将士,请求面圣。”
宣德帝正在想,今儿的场面该如何收,才算是既不伤面子,也不伤里子的两全之法。
这殿外就闹出这么一出大动静来,箫卫做事,进退有节。
若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他断不会在此时前来打扰。
宣德帝遂一抬手,朗声道“让他们进来问话。”
小太监恭敬回礼“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集英殿的大门很快被再次打开,亮白的月光,也随着大门的敞开,而落进了大殿之中。
身材高大的箫卫,一马当先跟在小太监身后走进来。
当他身后那人,也进入大殿,站在明亮的烛光下后。
殿中许多人,忍不住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啊!”
“天啊!他、他……”
“……”
来人比箫卫矮半头,四方大脸,衣衫已经褴褛不堪。
单瞧着他,可不像是给朝廷办事的兵。
但若是仔细看,还是从他身上已经破烂的衣衫残布能够看得出,他应是隶属大宋负责监听的部门。
此人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原色,血痂粘合着泥土,将他整张脸,盖得严实。
箫卫带着他,一入了大殿,便跪地同宣德帝,请了安,叩了头。
宣德帝一派淡定,全然没有因他这身狼狈不堪的样子,有半点的失态。
“你是何人,怎么如此的模样,见朕有何要事?”
那士兵倒也不畏缩,跪在地上,高声回道“回陛下,小人乃台州监烽营的管事石方。
陛下,台州发生了叛乱,先前听命于朝廷的东路军,他们反了!
如今,台州方圆三十里内,百姓皆被东路军控制,台州一众官员都被他们羁押起来。
许多将士都被他们当场斩杀,台州血流成河了啊!
陛下!……”
“石方?你说,台州的东路军,反了?!”
“是啊,陛下!他们反了!东路军联合了当地的匪寇与东海的倭寇,突然对我们朝廷的戍军发难。
短短三日,他们便将我们的戍军全都擒获了啊!”
“岂有此理!莫望东,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他顺手拿起桌边的银纹酒杯,一个大力,将它摔到地面上,里面的酒,洒了一地。
大殿中的众官员,文臣和家眷们噤若寒蝉,心惊胆战。
武将义愤填膺,窃窃私语。
宣德帝盛怒不歇,眉眼圆瞪,神色骇人。
也不怪宣德帝如此动怒,平日里,大宋边疆的陲远之地,常有流寇造反,匪徒横行。
可那都是些,历朝历代都养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