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十分赞许前朝末年的洛阳之乱时,袁绍袁术带兵进入皇宫屠杀宦官的举措。
他认为那是扬天下正气的做法,宦官就该死光光。
私下里他还就此事发表过一番高谈阔论,认为袁绍袁术虽然有篡逆之心,但是为国除害的行为是正确的,阉宦这种东西就不该存在。
结果郭鹏登基称帝之后,短短几个月就搞出了内廷十监。
内廷十监的建立,把宦官数量从延德元年最初的三百人扩张到了现在的一千八百人的数量。
这些宦官包揽了内廷一切的工作岗位,把外朝与内廷隔离,使得外朝根本摸不准内廷里发生了什么。
现在回头看看,有些士人已经回味过来了。
他们意识到这分明就是皇帝有计划有组织的行动,为了重建宦官系统。
把一度销声匿迹的宦官集团重建,甚至变的比原来更有规模,更有组织度,负责的事情也更多。
但是士人们也不太好反对。
因为宦官们眼下负责的基本上都是皇帝自己的事情,算是皇帝的家事,宦官本质上是皇帝的家奴,让家奴负责家事,谁也说不出一个不是。
只能说一开始大家没有警觉,没有反应过来,被皇帝抢占了先机,把宦官带回了朝局之中,搞得大家现在非常被动。
现在外朝已经很难从各种渠道得知内廷的消息,内廷的消息几乎被封锁住了。
皇帝日常在做些什么,有些什么举措,有什么想法,大家都很难知道,就算知道的也不是实时消息,而是不知道转手了几次的多手消息,价值不大,讯息渠道十分闭塞。
这对于宦海沉浮的大家来说,很是不利。
就好像这一次,皇帝突然发难,谁也不知道一场关于商税加征与否的争论怎么就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搞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连内阁都被牵扯进来无法脱身而出。
崔琰是无比的痛恨这些宦官,痛恨这群阉人,认为给他们脸色看是一名士人应尽的义务。
可此时此刻,他心虚,他担心,他害怕,他再也不能摆出那种强硬的姿态了。
所以苏远的心里很畅快。
作为郭鹏身边的大宦官,宦官群体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可士人们总是给他脸色看,他还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心中十分不爽。
咱们是家奴,伺候家主皇帝那是本分,伺候你们,算什么?
你们算什么东西!
怒火积攒在心里,今日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窗口,他也不知道是有多高兴。
反正就是很爽。
回到勤政殿书房里,苏远向郭鹏汇报了崔琰的举动。
“这次他没给你脸色看?”
郭鹏一边做卷腹一边笑着询问苏远。
苏远一脸苦笑。
“回陛下,是的,这一次,崔尚书和颜悦色,没有像往常那样颐指气使,目中无人,叫老奴有些受宠若惊,往日里,都知监的那些人是真的最怕去礼部,哪一次去礼部都要受好大的折磨。”
郭鹏躺在了软垫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坐了起来,披上了衣服。
“你也经常受他的气?”
“老奴……老奴习以为常了。”
苏远一副委屈的样子。
郭鹏冷冷一笑。
“他在你面前目中无人是正常的,因为你在他眼里就不算是个人,你连人都算不上,他若对你和颜悦色,怎么能体现出他的高贵呢?”
苏远脸上的笑容一僵。
“陛下说的是,老奴这种阉人,不能人道,也不会有子嗣,去了势,死了以后连祖坟都进不去,就是个孤魂野鬼,在崔尚书眼里,老奴自然就不是人,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脏东西罢了。”
“放个脏东西在我身边,是你有问题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