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瘴气是山泽间蒸腾的厉恶湿气郁积而成的。往往散发出山泽的气味,四季花木香味,或者酒糟炊饭的味道,也有腐烂恶臭的。
有时遇到地形复杂,比如山林回复,草茅障翳,炎气郁蒸,其危害也更深,就会生出瘴母来。
一般的瘴母如弹丸大小,会四处奔逃。正午时分于烈日下四散,长风送远,闻之则毒入心脾,急服药物,庶几可解。
乌丸听了林微昕一声喊,立刻也想到了。
反手贴了枚御风符上身,一把抓起林微昕,急速上升,想飞出瘴气的扩散范围再做打算。
才飞起一小截,就觉林中清风四起,香味愈发浓郁四溢,环绕身周,勃勃投鼻。心脾间一阵激烈绞痛,再也抓不住林微昕,只能撕下御风符,满头冷汗地一同跌落下来。伏在地上大吐特吐起来。
乌丸吐完,浑身发冷,六月的正午,冷汗却流了一身。胸腹间一股恶气尚在翻滚撕绞,人却已经感觉力气被全部抽离了身体,只能勉强撑起身体,看林微昕的情况。
林微昕同他一样,满脸冷汗,面如金纸,却还挣扎着向他爬过来。
终于握到乌丸的手。
林微昕用尽力气吐出了一堆竹笋来。那些竹笋滚到地上的瞬间就开始抽条长成竹枝,然后是竹子,枝条柔软地交错,罩住了乌丸。
林微昕松开了乌丸的手。竹子越长越长,越编越密,终于把乌丸全部裹了进去,变成一颗竹编的小球。乌丸在里面轻轻叫了她一声,林微昕却已经没有力气回复。
她眯着眼睛看一眼竹球的外围,那些淡淡有着莹彩的烟雾被阻隔在了外面。
她松一口气,下一秒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林微昕感觉自己的意识恢复了一些时,耳边有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正清脆地唧唧呱呱说着什么,不知是什么语言,居然一句都听不懂。有个少年的声音也时不时说几个词出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了地上。想睁开眼睛,可是睁不开,连抬起手这样小动作,也完不成。
努力想发出点声音或者动一下,希望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可全身乏力,什么都做不到。她一急,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还好,他们注意到了,那个小姑娘惊喜地“啊”了一声,和那少年叽叽咕咕几句,就听见有人跑走了。
过了一会儿,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有人把她扶起来,往她嘴里灌了半碗苦水。也不让她躺回去,就让她半靠着身后那人,半歪着身子。
然后林微昕感觉一根沾了水的枝条,噼里啪啦打在她的脑门上。水甩了她一脸。
有人用那种听不懂的语言,悠长而婉转地喃喃念着什么。
念完又喂了她半碗甜水。
这才让她躺下。
脚步声远去了。
身旁的小姑娘继续和那个少年讲起话来。
林微昕听了一会儿,心跳慢慢缓和下来,这里就像河谷的族居里,身边的两个人就是寻常的少年和少女。
她刚刚略感心安,忽然就想起乌丸来。口也张不开,又说不出话来问,胸口烦苦难安,一阵急火攻心下,“哇”地张嘴把刚喝下的水全部吐了出来。
小姑娘惊叫一声跑去叫人了。
这次来了一堆人,一声不吭把她抱到一张担架上,抬着就出了那间屋子,往别的地方去了。
林微昕心想,会不会是我没救了,他们要把我丢到野地里自生自灭呢。
等感觉担架被放到地上,她听到一个极其苍老的声音说了几个音符,那些人就安静地离开了。
安静了一会儿,这个声音用带有奇怪口音的仲夏文说道“你现在动不了是因为瘴毒还没解,不用过于担心,明天就好了。和你一起的那个孩子比你情况好一点。你把他封在一个竹球里,确实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