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再次出现光亮,是离东院近了。
有哗啦的水流声,是贯通整个月宅的内城河。
有三两个河灯漂在河面上,灯光微弱,摇摇晃晃,好似随时都会被掀倒在河水中。
黎梦雨望着那些河灯出神,半晌才发现少年已停下脚步。
“小白哥哥?”
女孩声音里有浓重的鼻音,看样子又开始犯困了。
真是只小懒猫,跟那只白猫儿简直一模一样。
又娇贵,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发脾气,叫人琢磨不透。
“想放河灯吗?”
据说放河灯能将心中思念寄托通过流水转达给彼方。
小丫头偏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
叫来宗承准备河灯,悄声点上那一根小蜡烛,看着它随着波光一点点飘向远方。
“连河灯都比我们自由呢。”
黎梦雨看着那小小的光点与其他流光汇合,不禁默默感慨。
她还好,回到五十年后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可是月白空呢?
“小白哥哥,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女孩琥珀色的眸子还映有河面上的荧光,清澄如浩瀚星空。
月白空怔愣了两秒,抬手曲指弹了小丫头的额头。
“瞎说什么,口无遮拦,百无禁忌,别死不死的挂嘴边……”
少年皱起眉头,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黎梦雨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噘起小嘴。
“我是认真的,所以,小白哥哥你一定好好活着。你活着,我就能活着。”
月白空无奈舒口气,有时候真不知这小东西到底是真的小孩子心性,还是故作无知。
放完河灯,抱起小丫头回阁楼,只觉怀中的小不点比之前沉重了许多。
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现在想来,这大概还承载了生命的重量。
中毒之前,月白空从未想过自己能活多久,随波逐流,得过且过。
哪怕是毒发时灼热难忍,他也没有过多的求生欲望。
生命于他就是这样,无足轻重,来去肆意。
直到他怀里那个小冰块因他的体温渐渐回复了生机,月白空头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她在他怀里极力争取着温暖,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力感染了他。
明明这么脆弱,却不甘就此凋零……
好好活下去吗?
月白空此前从未细想过,但今后,说不定就不同了……
眼看着夏季将要过去,黎梦雨还是没有找到回去的方法。
小白猫儿梨梨最近状态不怎么好,不怎么进食,整天就蔫在那里圈成一团。
黎梦雨心疼地想去抱抱它,又害怕伤到它,只能焦虑地守在一旁。
“这样子,怕是得了猫瘟啊。”
钟嬷嬷路过时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瓜,“它本就是野猫,身子上多少就带着病,现在气温交替,怕是扛不住倒下了。”
钟嬷嬷叹口气,安慰着小囡囡,“命中注定它有此一劫,你别太伤心,你高兴的,它也才能高兴啊。”
小丫头点点头,虽然知道这是个安慰话,但内心却做不了多少挣扎。
此时此地,连人的健康都得不到确切的保障,更何况是一只猫儿?
然而梨梨并没有坚持到康复的那一刻。
黎梦雨没有在猫窝看到那个小白团,四处寻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它的踪影。
钟嬷嬷说猫儿在临知死期将近时,会偷偷藏起来,不让主人知道。
黎梦雨难过了好一阵,在终于接受小猫儿已经不在了时候,屋后的草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