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弃子,是不可能有机会被重用的。
这些年来,他始终被皇上——自己的亲生父亲——支配在边疆,无论他立下多么显赫的战功。
王宫和政权都是和他无关的——无论他多么想向皇上证明他一颗衷心向江山,都没有用。
自从母亲章贵人被射杀的那一刻,父亲就在心里把他这个儿子划出了可信任的范围之外。
因为他的母亲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罪行——勾结内官,发动政变。
政变当晚就失败了,至于失败的原因,安冷冽并不知道,因为那时候他才刚满十五岁,他什么都不懂。
他只清楚地记得,母亲被乱箭射死的场景。
安冷冽永远忘不了父亲的眼神。
他平静地看着母亲惨死在乱箭之下,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也就是从那一晚起,他懂了这句“最是无情帝王家”。
太监尖细悠长的的声音传来——
“传皇上旨意,即日起大阿哥长居乾明宫,读书习字,未得皇上准许不得出乾明宫半步……”
母亲的尸体很快被拖走了,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血迹。
几个士兵很快把地面清理干净,一切都平静如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半个时辰后,侍卫从角落里拎出瑟瑟发抖的他,用长矛对着他的心口“大阿哥,您该回乾明宫歇着了。”
安冷冽很清楚,这是变相的软禁。
他在乾明宫一呆就是五年。
五年后,皇上寿辰,也许是皇上那天心情不错,竟然额外恩准他离开乾清宫。
他以为自己终于重获自由了,他换上盛装,想去亲自跟皇上道谢,但得到的确是一纸发配的文书。
皇上压根儿没有给他面见的机会,就直接命他去边疆打仗了。
而那一年,他二十岁。
距离父子上一次见面,已经五年。
安冷冽天真地想,只要他在边疆努力打仗,皇上……哦不,是父亲,父亲总是可以看到的。
日久见人心,父亲总是可以看到他对皇上、对朝廷、对许都的一片赤诚。
但安冷冽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太幼稚了。
这戍守边疆的十五年,无论他立下了多少战功,有多少次和死亡擦肩而过,皇上对此不啊闻不问,哪怕一句最简单的父子之间的关心都没有。
父亲对他的冷漠,从母亲章贵人死去的当晚,一直延续到今天,整整二十年。
“老大,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事儿,不用出兵,不如就让我留下来保护这两个姑娘吧,依我看,这对我们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宇文飞的话安冷冽从遥远的回忆拉回了现实中。
安冷冽不动声色地看了宇文飞一眼,只见宇文飞和他刚刚保护的那个女孩子有意无意地互相暗送秋波,便已心中了然。
宇文飞今年二十八岁,年纪也不小了,却因为一直跟着他南征北战而没有娶亲。
倘若他和这个女孩儿郎情妾意,成全了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桩美事。
最主要的是……他需要钱。
以前是他天真,企图用自己的忠诚换回父皇的信任,但直到今天,他想明白了。
想得到父亲的信任,这一辈子也不可能了。无论他多么努力,永远被父亲排斥在信任的圈子之外,他从朝廷得到的资源少得可怜,手中可动用的资源,甚至还不如一个小小的村官。甚至连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万分之一都不如。
安冷冽原本想不争不抢,安安稳稳地了此一生,为母赎罪,但这次过年他从边疆回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却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
那天是除夕,按照礼仪,各宫皇子要带上精心准备的礼物去皇上的寝宫——祥龙宫为皇上送上新年祝福。
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