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楠摆了摆手道“这是你与他的事,本府才不关心这个。”
张师爷连忙赔笑道“东翁,学生打探到一件事,东翁必会感兴趣。”
“什么事?”
“东翁可知此子的业师是何人?”
陈楠道“这我倒是不知,不过观此子文章,格局不凡,想来是受名师指diǎn之故,否则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写出这么好的文章。”
张师爷近前一步低声道“东翁不知,此子的恩师,是濂浦林府的二相公。”
陈楠脸色一变道“什么竟然是他?”
张师爷忙问道“东翁怎么了?”
陈楠皱眉道“濂江林府不见容于首揆,我实不想在这时候与他们有什么瓜葛。早知他是林烃的弟子,我就不会取他为府试案首了,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张师爷道“这,这可是我听说濂浦林府的二相公,刚刚才拔为苏州知府,这可是天下第一风光的知府,若是开罪了首揆,怎么会如此委以重任。”
陈楠摆了摆手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众人都知,按下葫芦浮起瓢,张江陵为将林府大相公按死在老家,不让其起复,所以故意将林府二相公委以重任,以示对外无私。”
张师爷恍然道“原来如此。”
陈楠道“不过你也别小看了,林家这二相公,此人在士林中声望很好,其兄当年也是门生故吏遍布江南。而且他是嘉靖四十一年的进士,与当今吏部右侍郎申时行,乃是同年,二人私交甚笃。听闻正是申时行在张江陵面前力保,否则林家两个相公,都要赋闲在家了。”
张师爷听了申时行的名字,笑着道“东翁,这申侍郎,我也有耳闻,当年王凤州diǎn评内阁六部司官,说他这位苏州老乡胸中富有积蓄,不近悬崖,不树异帜啊,依我看来,申侍郎是个持中道而行,醉心仕途之人了,只是他怎么会冒着张江陵不快的风险,来保林府二相公?”
陈楠微微笑着道“你错了,醉心仕途之人,往往做不了高官,而只知中道而行的人,却最终身不由己。此人深得张江陵器重,又是状元出身,将来入阁是早晚的事。林烃有他照拂着,或许会比他兄长稍好一些。”
张师爷diǎndiǎn头道“原来如此,那府台大人,林延潮要怎么办?”
陈楠斟酌一番道“我本欲好好栽培他一番,但他既是林府二相公的弟子,也轮不到我操心。我一切谨慎而行,咱们巡抚可是张江陵的心腹,决不可做出丝毫令他误会之事。”
张师爷听了当下知道陈楠,想从中撇清关系,于是道“是,东翁,学生明白了。”
次日,林延潮起了个早,穿戴整齐去儒林坊去见老师。
一进书房,就见林泉站在门口笑着道“恭喜林兄中了案首,昨日那么多同窗在,我没来得及当面道贺,林兄不会怪我吧!”
林延潮心道这小子,怎么突然换脸了,于是也是笑着道“哪里,愚兄也是侥幸才是,正好文章入得府台大人的眼罢了,对了,老师在哪里?”
林泉笑着道“二叔公在后院浇花,他说林兄今日来了,就去见他。”
林延潮笑着道“原来老师早知我今日要来了。”
林泉道“这是当然。”
当下林延潮走入后院花圃,但见林烃穿着一身短衫,衣袖得挽得高高的,满头大汗蹲在那拿着一把小锄头给几盆月季锄草。
见了这一幕,林延潮浮出一丝笑意笑着道“老师真是好闲情逸致啊!”
林烃见是林延潮来了将锄头一放,笑着道“为师,不过爱这几盆花草罢了,故而学此小人之事,你可别说出去,让人笑话为师。”
林延潮笑着道“老师哪里话,三国演义里,也有说刘备曾灌溉园圃,以为韬晦。老师志在长远,岂能因眼前小事而看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