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楼门是在城北,至于林延潮家里所在登瀛坊巷,则在水部门大街下,位于九仙山下。
在城里乘船而去会顺路一些,故而从按院出来,三叔本意是带林延潮坐船返回家中的,不过林延潮却起意临时拐道去林家在东门大街上的倾银铺,当铺,生药行去看看。
众人顺着井楼门大街来至东门大街上。
东门大街乃省城最繁华之大街,车马云集,行人接踵摩肩。
林记倾银铺就开设在此,但见倾银铺两间铺面,铺面上镇着石兽,店面以木栅栏隔开,出口门帘子上写着‘倾银’二字,不少客人从左进至右出。
帘子掀开之际,林延潮朝里面望去,则是一排排高高的柜台,掌柜和伙计坐在柜台之后,看场的打手双手捧胸,看着堂下一队队排队的客人。
就是这么巴掌大的店面,却是人来人往,可见生意兴隆。
三叔露出了得意之色道“平日也没这么多主顾的,只是眼下马上要交秋粮了,老百姓都来换得银子。老百姓说咱林记的银子实在,从不缺斤短两,官府收得火耗也少,故而老百姓都希望往我们这兑。”
三叔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话,脸上满是眉飞色舞的,凑向林延潮时一副咋地我经营的不错吧,赶紧夸夸我呗的表情。
林延潮diǎndiǎn头道“三叔做生意,在于一个信字,更在于一个诚字,如此何愁不客似云来。”
三叔听了果真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
林浅浅也在一旁道“三叔,看来你真懂得做生意的门道。”
三叔听了眉梢一动,但又摆了摆手道“我哪儿成啊,都是你三婶帮我的,这几年要不是她替我操持,哪里来得今日的家业。”
林延潮知道,其实林记生意如此兴隆,除了三叔以诚信经营,以及林延潮三元及第状元光环加持外,还要多亏了一条鞭法在福建的暴力实行。有了一条鞭法,林家可以通过白银从老百姓手里兑得铜来,再通过海商陈家的关系,将这铜运至少铜富银的日本兑换,来赚取利差。
通过这样的收入,林家的倾银铺比一般的倾银铺利润还多了一倍。
林延潮算是站在了风口上,抢先一步开了倾银铺的生意后。林延潮出面,利用当时自己解元的身份,在全府同行里,设立行会,小规模的要么踢出局要么兼并,除了这几家允许开倾银铺外,其余入行资格需众行会审议后,再交纳一笔不菲的入会费,才让你有资格在府内开设倾银铺。
如此就算半垄断了本府倾银铺的生意,以及长乐陈家,以及林延潮岳丈家的照拂下,就算没什么才干的人,也可将倾银铺经营得好,何况三叔又那么扎实肯干,三婶在生意上也颇有才能,起到了贤内助的作用。
林延潮道“幸好有三叔三婶,我在外为官,家里一切生意都多亏了你们打diǎn。”
三叔听了笑着搓着手道“哪里,哪里,要不是你状元的名头,也不会有这么多官商百姓卖我们林记的面子。”
林延潮闻言diǎn了diǎn头,三叔还是非常知分寸的。
“大掌柜,这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来的,何时到得门前,这莫非是有贵客吗?”一人从柜里走了出来,殷勤地向林延潮与三叔打招呼。
三叔没好气地道“这没你的事,不用来此巴结,你还不回柜上,要你这样还要多少年才能升为大伙计。”
“是,是。”对方唯唯诺诺。
林延潮转过头与对方打了照面后,却是一愣。
“文才兄?”
那人见了也是一愣,然后大惊失色道“这不是宗”
林延潮见对方认出自己来了,不由diǎndiǎn头,心道没错,对方正是自己在濂江书院时的同窗陈文才。
当年自己与陈文才,叶向高一并同入书院求学,后来陈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