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黄河,苏松水灾,百万黎民无家可归,九边欠饷,军心震动,臣请陛下削潞王大婚之费四百万两。”
“二事前首辅张江陵为国尽忠,虽有过失,但不掩其功。眼下张江陵家财已籍,长子刑讯自杀,恳请陛下慎狱敬刑,全张江陵之身后,以存国体。”
“三事昔秦朝以谏者为诽谤,以刑杀为威,故大臣畏罪持禄,莫敢尽忠。左中允林延潮,秉直进言,犯颜相谏,此无罪也,恳请陛下释其罪责。若陛下能允臣三请,则百官无不颂扬陛下圣明也!”
于慎行这终于图穷匕见了。
林延潮谏二事疏通就是于慎行说的一二事,至于第三事则是搭救林延潮。
杨四知,曾向宗见众怒滔滔,此刻已是不敢说话了。
而他们的同僚,原本力主清算张居正的李植,江东之等御史,今日却奇怪了,竟没有说一句话。
这些人都是张四维门生,莫非是张四维授意的?
武清侯李伟当下忍不住,亲自下场站了出来指着于慎行道“什么叫百官无不颂扬陛下圣明?你一个人能代表百官向陛下进言吗?小小一个日讲官,居然大言不惭,你有何依持……”
“臣王家屏附议!”王家屏大步走出,与于慎行站在一起。
李伟脸上好似重重吃了一记耳光,指着王家屏骂道“你我有同乡之谊,老夫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
王家屏看了李伟一眼道“武清侯,请勿见怪,公义大于私情。林中允为天下百姓死谏陛下,吾闻其冤,今日宁与他一并死在这里,也不愿苟活朝堂之上!”
李伟气得几乎吐血,这时日讲官黄凤翔出班。
“臣黄凤翔附议!”
沈一贯出班。
“臣沈一贯附议!”
众官员见这一幕,不由心道,这终于来了吗?
“臣赵南星附议!”
“臣卢义诚附议!”
陆陆续续几十名官员出班进言。
“陛下,古者尝竭天下之资财以奉其上,犹自以为不足。陛下不爱百姓,而以天下而供潞王,黄河,苏松的百姓闻之泣血啊!”
“陛下,昔日纣王用象箸。箕子建说,彼为象箸,必为玉杯,为杯,则必思远方珍怪之物而御之矣,舆马宫室之渐自此始,不可振也。今朝潞王大婚用六百万多两,移藩一百多两,日后就藩,修宫,又不知要多少万两。自古欲壑难填,无穷无尽也,臣恳求陛下怜惜天下百姓苍生!”
“陛下,张居正并无贪污受贿,此千古奇冤啊!左中允秉公上谏,恳请陛下释之。”
天子见这么多大臣,一个个出班跪地苦劝,心底虽早有预料,但见了这一幕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天子道“诸位臣工之请,朕已是知道了。你们不必再说,先行退下吧!”
天子说完下面的大臣,却没有一人离去。
只见大臣们叩阙,以额撞地,一下一下,一声一声似撞进天子心底。其余没有陈言的百官,也是目光泛泪,心底悲愤至极。
武清侯也是上阶向天子道“陛下,请速速劝大臣们退去吧。”
天子立即对站在玉阶上的三位辅臣道“三位阁臣,你们替朕劝一劝!”
张四维,申时行,余有丁听了圣旨竟是不动,如泥塑一般立在原地。
张鲸立即道“三位辅臣,陛下问你们话呢?”
申时行缓缓出班向天子叩了三个头,眼眶旁渗出几滴热泪“陛下,臣昔日受知于张居正,乃经他向陛下举荐为日讲官,而罪臣……罪臣林延潮是臣的弟子。这一切之事,臣皆责无旁贷。臣请陛下革去臣的朝职。”
“申先生,你?”天子震惊,他没料到一贯谨慎处事,唯唯诺诺的申时行,今日居然敢违抗他的旨意。
武清侯李伟向张四维急道“元辅,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