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这番话时,荀异可谓是扬眉吐气了。
要知道,这段时间他没少在李旻面前劝说,劝说李旻应当放下某个黑虎贼首领曾经的所作所为,招揽此人为己所用,但遗憾的是,不单单李旻记恨着周虎当初‘烧衙劫官’的恶行,就连郡守府内,亦有不少持反对意见,认为郡里不应该向一个山贼妥协。
可眼下呢?
这些持反对意见的人,一个个都不吱声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周虎率昆阳军民挡住了叛军的主力,使得他颍川郡尚未步入最糟糕的局面。
“招揽周虎……”
李旻一脸犹豫地捋了捋胡须,旋即又看了看手中的那份行文。
他许昌县,堂堂颍川郡的郡治所在,仅仅是抵挡关朔麾下大将项宣的一万叛军,就几次落于下风,而那周虎,竟带领着昆阳的军民,挡住了关朔的叛军主力?
倘若说在此之前他还对那周虎的能力报有怀疑,那么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个黑虎贼头子到底有多厉害了,怪不得当年昆阳县又是组织官兵、又是像邻县求助,剿了两三年都没有将这股黑虎贼剿灭。
鉴于周虎的能耐,李旻对于招揽此人终于改变了想法,但他依旧还有一个顾虑。
他皱着眉头对荀异说道“周虎率昆阳军民誓死抵抗叛军,本府亦认为功劳不小,可以以此抹去他旧日的某些恶行,然周虎此人,桀骜不驯……”
荀异顿时就明白了。
当初周虎‘烧衙劫官’,可以说是对外表明了他的态度,即倘若把他逼急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个表态,比周虎‘烧衙劫官’还要恶劣,这等同于是在威胁颍川郡里,也难怪李旻耿耿于怀,始终不肯向周虎发出赦免罪行的赦书。
可如今他颍川郡战事糜烂,唯独周虎可以独当一面,替他承担很大一部分叛军的威胁,这又让李旻颇为犹豫。
『大人已经有所动摇,我当委婉劝说,促成此事。』
见眼前这位郡守大人神色犹豫,荀异拱了拱手,委婉说道“兔急尚且蹬鹰,何况人乎?……卑职与周虎谈过,知他一心想要弃暗投明,然当日叶县县令杨定为表己功,将周虎逼上绝路,周虎方才出此下策,以求自保……今叛军大举犯境,周虎毅然而然,率全城军民殊死抵抗,即便城墙被攻破,依旧退入城内街巷死守,可见他心向朝廷、心向郡里,心向正义……此等功劳,卑职认为足以掩盖其昔日小过。”
『昔日小过?烧衙劫官,叫小过?』
李旻忍不住瞥了一眼荀异。
若换做在往日,他肯定就出言喝斥了,但今日,看在周虎誓死守卫昆阳的份上,荀异这话,倒也未曾让他感觉太过于刺耳。
相反,他对周虎有了一丝好感,毕竟周虎不单单是在死守昆阳,而是在已失去一道城墙的情况下,在叛军已经攻入城内的情况下,在城内街巷与叛军殊死搏斗。
即便是李旻,也无法想象一座城池要怎么在失去城墙的情况下死守。
倘若他许昌县失守了一处城墙,那肯定就守不住了,巷战什么的,闻所未闻。
见李旻一言不发,荀异走上前一步,小声劝说道“大人,如今战局糜烂,郡里仅能自保,无法援助诸县,这使我郡诸县人人自危,唯周虎率昆阳军民挡住叛军主力,若凭此功尚不能免除其旧日之过,未免太过于苛刻。……至于周虎本人,大人也知道他乃山贼出身,甚无教养,不知其昔日所为乃朝廷大忌,念在他尚知大是大非,卑职认为可以破例一次,相信朝廷日后得知,也不会追究。”
李旻捋着胡须沉思了片刻,问道“你能确保那周虎日后安分守己么?”
一听这话,荀异便明白眼前这位郡守大人已经有所意动,连忙说道“卑职愿意为他担保。”
“这就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