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怔怔道“先生?”
“是我。”
“别开玩笑了。”姜望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你怎么可能是我先生!”
“怎么不是呢?你的字可是我取的,在我二人第一次见面之时,地点是……”
此时楚寒烟的神态、语气、语速都和山海先生一模一样,而且她能准确说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详情,完全准确!
“轰!!”
姜望仿佛听到一声巨雷乍响,将他的脑海炸得天翻地覆,海浪滔天,连灵魂都在沸腾,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情绪纠结在一起,吵得嗡嗡作响,一片狼藉。
许久后,姜望他嗓音微颤试探“您……真的是先生?”
楚寒烟眯眼道“对,是我。”
“是易容术?”
“对,是易容术。”
一幕幕陡然蹿上姜望的脑海,所有的疑点都在这一刻解开!
难怪先生突然成为了楚寒烟的入赘丈夫!
难怪楚寒烟的孩子和先生血脉相融!
难怪先生的孩子长得像丞相!
难怪楚寒烟能写出如此惊艳的骈文!
难怪楚寒烟如此才华洋溢!
一切的一切都因为……楚寒烟就是山海先生!
是他尊敬的、崇拜的、仰慕的山海先生!
姜望扶着额头后退两步,趔趔趄趄坐在凳子上,口中喃喃不休,像是一时回不过神来。
楚寒烟没再理会这“熊孩子”,而是继续观察天象。
许久后,一盏茶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楚寒烟的面前,有人用蚊子一样小的声音哼哼道“先生,对不住……是学生愚笨。”
楚寒烟淡淡道“不,你不是愚笨,你只是固执,所以从不将我教导你的认认真真听入耳中,记在心里。”
先生生气了?
这可不得了!
姜望忙道“不是的先生,您教导观潮的观潮都听了,字字句句,一点都敢忘记。”
“是么?”
“是。”
“那我说要一视同仁善于聆听广开思路,你做到了吗?”
“……观潮正在努力在做。”
“不,”楚寒烟抬眸,目光锐利盯着姜望,“你做不到。例如方才,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请你听我一言,你听了吗?你不仅没听,你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心中有成见,这成见可能来源于愤怒,因为你是抱着怒火来到此处的;也可能来源于性别,因为你打从心底就瞧不起女子,哪怕这个女子出生名门望族,是天下著名的画师,写得一手好文章,你也依旧瞧不起。
观潮,你虚心学习却从不善于思考,你从骨子里给自己规定了条条框框,给世界添加了定义,无法做到多听多思多想多悟,这是你的劣根!”
同样也是齐文帝不将他封为太子的根本原因!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齐文帝对姜望看得清清楚楚、透透彻彻,楚寒烟自愧不如,毕竟她看他还有“自家小孩儿”的滤镜来着。
但话说回来,在此之前楚寒烟从未见过如此蛮横不讲理、霸道又专权的姜望,完美契合了这个时代的男权、霸权形象,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姜望急得快哭了,他低头道“先生,是观潮狭隘了,观潮日后一定改,一定改。”
楚寒烟摆摆手不欲多言,很是疲惫的模样。
姜望从前就心疼自家先生,而今得知先生是女子之后,这种心疼似乎在悄无声息地扩大,静谧无声地高涨。
“先生……”姜望斟酌用词,“先生,父皇已下令要在开平县泄洪了,先生还是随我回燕京城吧?可好?”
“不回。”
“先生,这里有危险!”姜望急了,嗓音轻轻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