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地回身,撞上了怒气未消的太子,也被一刀砍了。剩余的被侍卫捉住,摁倒在地,哭号声震天。
景隆帝在仪仗队、众内官与御前侍卫的簇拥下,赶到坤宁宫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在场所有侍卫、宫人都赶忙跪地接驾,唯独朱贺霖拎着把滴血的腰刀,于熊熊火光中骜然回顾,满面厉色,显出几分鹰视狼顾之相。
景隆帝一拍龙辇扶手,沉声喝道“——太子!”
朱贺霖身躯一震,如梦初醒般,腰刀落地。
面前是火海,地上是血泊,皇帝沉痛地闭了闭眼,下令“全力救火,勿使迁燃其他宫殿。涉事人等,全部拿下,交由司礼监提督太监,待审明情况,按律惩处。”
停顿了一下,又道“太子,随朕去养心殿。”
坤宁宫烧得沸沸扬扬,宫人彻夜灭火,喧嚣不断。毗邻的乾清宫不得清净,皇帝便移驾养心殿暂住。
朱贺霖低头站在殿门外,浑身烟火味,石榴红色曳撒下摆,溅染着斑斑血迹。
皇帝深吸口气,说“去沐浴更衣,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进来回话。”
內侍领着太子去偏殿。
一刻钟后,朱贺霖换了身常服进得殿来。
景隆帝坐在罗汉榻上,手肘支着炕桌,指尖用力揉捏眉心。朱贺霖往他面前一跪,红着眼眶,哽咽道“父皇……”
皇帝闭着眼,没有搭理。
朱贺霖哀哀地又唤了声“父皇。”膝行向前,把龙袍下摆在手中紧攥住,放声大哭“父皇,母后没了,所有东西都没了……”
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起身罢。”
朱贺霖不肯起来,犹自伤心,“连一片纸、一支钗都没留下,将来儿臣思念母后时,又该如何自处……”
皇帝道“你还是想想,经此一夜,东宫残暴之名传至朝堂内外,你该如何自处罢!”
朱贺霖第一次杀人,心中却丝毫没有惧意,含泪望着皇帝,问“他们不敬母后,玩忽职守,难道不该杀?”
“就算该杀,也得依律来杀。的确,內侍不比外臣,说是家奴也不为过,但自古以来,除了暴君,几曾见天子或是储君亲手杀宫人?还连杀三人,有没有点为君的体面?你哪怕叫侍卫,将他们杖毙当场,也好过亲自动手。”
景隆帝摇摇头,“杀几个犯错的下人事小,坏了心性事大。更麻烦的是,万一有人借此大做文章,用‘上天有好生之德,太子残暴失德’的帽子来压你,一顶压不动,十顶、二十顶,百人千人众口铄金,你又该如何自处?
“今夜之事,你太冲动了!”
朱贺霖这才觉察出不妥来,但悲恸依然在心底蔓延,仿佛再次失去了母亲一般,只乖乖听训,不说话。
景隆帝俯身向前,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母后生前,以心地仁慈、善待宫人著称,而今你却让鲜血染红了她宫殿前的白石地面。她在天有灵,见此一幕,会褒奖你么?”
如此一问,朱贺霖方才羞愧难当,悲声大哭“母后,儿臣让你失望了……”
景隆帝等太子哭完一阵,淡淡道“明日,你去太庙,去你母后灵牌前跪着。好好想明白,何为君王之道。”
他挥挥手,示意太子回去。
朱贺霖抽噎着,顿首告退,离开养心殿。
殿内只余皇帝一人。片刻后,蓝喜轻手轻脚走进来,小声叩问“皇爷,汤池备好了,是否沐浴更衣?”
景隆帝闭目靠在垫子上,低声道“朕头疼……”
蓝喜心下一凛。
皇帝素有头疾,一年要发作几次,但这次与上次大发作才间隔不到一个月,是前所未有的密集。而且,皇帝看着清雅平和,实则心性坚毅,哪怕疼得厉害时翻江倒海,也几乎不出声示弱。看来今夜太子所作所为,对他震动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