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与好兄弟亲热时被贴身侍卫抓包,即便脸皮再厚也有点当不住,忙一低头从沈柒臂下钻出来,起身抻了抻腰,装作若无其事地道“阿追回来啦!怎么样,一路辛苦吗?调查还顺利吧?”
荆红追顶着沈柒杀人般的目光,语声沉静“还好。那些锦衣卫的确是死于蛇毒,比当年鹤先生使用的赤冠银环的毒性稍弱些,但可以肯定品种相类。”
“如此看来,又是鹤先生在背后下阴招无疑。真空教果然又卷土重来了。”苏晏用拳头抵着下颌,沉吟道,“真空教的民心根基已经毁坏大半,但还能煽动部分教徒撒布妖书,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所谓蛇打七寸,我们扭转舆论、争夺民心的同时,还得抓住鹤先生和他背后的弈者,只有这两人伏法了,大铭的内患危机才算真正解除。”
沈柒道“妖书案所抓获的教徒,北镇抚司会继续严审,看能不能获取到有关鹤先生的情报。草寇,你那边还查出什么,该不会只有蛇毒罢?”
荆红追没理他的挑衅,对苏晏继续道“还有个线索。我在锦衣卫死亡的地下印厂调查时,沿着驭蛇者留下的蛛丝马迹追踪,发现他们曾经在外城东的一处巷子里汇合过。那里有个大宅子,据附近的街坊透露,这宅子的主人老病不堪,没有子嗣,靠着祖产过活,大白天也是宅门紧闭,但夜里却有些奇怪的动静,譬如墙头闪过黑影、不时有人深夜叩门等等。我觉得这宅子的主人有蹊跷。”
外城东的大宅子?沈柒微微眯眼,似乎联系到了什么。
苏晏也觉得古怪,正想继续问宅子的事,沈柒开口道“先用晚膳,清河要饿坏了。”
荆红追便不再说正事,催苏晏去花厅。
晚膳已经摆桌,三人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苏晏在官署里忙碌时耽搁了午饭,这会儿饥肠辘辘,不小心吃过头,只好捧着一壶消食茶去后院的花园溜达。荆红追正要跟上,沈柒不动声色地伸出刀柄,拦住了他。
“作甚,想打架?”荆红追冷漠的语调里藏着跃跃欲试。
沈柒瞥了一眼屋门外的走廊,苏晏走得远了,根本看不见身影,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张京城地图抖开,用刀柄指了指其中一处红圈“你说的外城东的大宅子,是不是此处?”
荆红追目光扫过,定住,转而看向沈柒“你也查到了此处?”
沈柒“我不仅查到此处,还发现暗中出入这宅子的人中,有一个你想不到的人。”
荆红追“谁?”
沈柒“苏小京。”
荆红追一怔“你……是看走眼?还是挟私报复?”
沈柒冷笑,不屑分辩。
他这样,荆红追反倒信了几分,皱眉道“你最好有铁证,否则……大人会十分痛心。小北和小京,他是当做亲弟弟来疼的。”
沈柒道“现下还不行,我要放长线、钓大鱼。”
“那你就先别告诉大人!”荆红追立刻道,“等水落石出再说,以免误伤。小京那边我也会留意,不让他太靠近大人,有备无患。”
沈柒心里颇为认同,但面上仍无好脸色,嫌对方回来的不是时候,臊到了苏晏,今夜好事怕是要泡汤。
他不高兴,荆红追就高兴了,嘴角微微露出点笑的影子“饭吃完了,你还不回北镇抚司继续查案?大人由我守夜,你尽可以安心。”
沈柒自阴沉的面色中,忽然绽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幽光,沉声道“今夜我要去搜查苏小京的房间。而你,负责潜入外城东的那座宅子,摸一摸主家的底细。”
荆红追反问“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号施令了,当我是你手下的锦衣卫?”
沈柒“那你想如何安排,我倒要看看合不合理。事先声明,勘察是锦衣卫的强项,轻功不是,万一搞砸了最多打草惊蛇,逃还是逃得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