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日子里,公主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端着架子,目空一切的公主,做起了贤妻良母,学着侍奉孝敬翁姑,我也学会去爱护她,想去包容从前她那些偶有的小脾气时,那些脾气却不再有了。
我心中竟失落起来,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总之就是很难过。
公主的改变,以至于后来皇帝下诏书命各户销毁碾硙,此事涉及诸多皇亲国戚,她与皇帝商讨后雷厉风行地销毁了府中的脂粉硙,用公主的身份为皇亲国戚做了表率,众人纷纷效仿。
碾硙俗称石臼,就是利用水力驱动的石磨。今天的碾硙业已相当发达,水力驱动碾硙进行粮食加工,脱谷、制粉,其中的利润十分丰厚。引得当地的王公权贵、富商大贾,以及宦官僧侣纷纷霸占水源,架设碾硙,以达到经营谋利的目的,从而导致碾硙的数量严重到阻碍渠水不能流入民田,为保护稻田顺利灌溉,皇帝才会下诏命各户销毁碾硙。
碾硙这种东西盈利到何地步,就连早年权势一时的太平公主,也犯得着去霸占佛寺的碾硙,最后被人告到雍州府衙,不畏强权的雍州司户李元纮,秉公断案,为我们这一辈留下了美谈。
我的公主,自然不与太平公主一类人。
她再次爆发脾性时,是代宗驾崩,太子继位,发生了一件几乎令她大祸临头的事。
起源于陛下要为流落在民间的沈太后举办册封典礼,公主去备起居。这一备,一晚未归。
起初,我还以为她与商音促膝畅聊赶上宵禁留宿在宫中,后来令我茫然错愕,天子怒发冲冠,幽公主于含元殿为太后守殿,永世不得出,也不让任何人去探望。
雷雨交加的夜,淑妃与杨昭仪长跪不起,都没能挽回陛下做出的惩戒。
我三番五次凑请面圣,陛下都对我视而不见。当时父亲终日缠绵病榻,我与公主的次女嗷嗷待哺,夫妻迫于两地,这段时光令我焦头烂额。
家人都问我,公主为何被幽禁,我摇摇头,“一点儿也不知道。”
实际上,我隐约有猜测,事关公主的同胞阿兄昭靖太子的死因,据昭靖太子的老相好质疑指责,是遭了当今陛下的毒手。为争皇位掀起的腥风血雨是常有的事,可真相如何我不敢妄加揣测,再者,我和公主也从来没有论及此事。
公主被幽禁,御前侍卫谨终曾探过我的口风,亏我守笨藏愚,天天喝花酒什么也不晓得。一旦传扬出来,于郭家真是大祸临头。
三年后,父亲去世。我丁忧去职,待故里为父母守制二十七个月。就是这一年,朝廷与河北藩镇相互较劲挑衅,陛下削藩决心大起,藩镇结兵发起叛乱。恰时朝廷用兵策略不当,缺乏安抚,泾原兵也开始了哗变,推朱泚为首领,叛军朝皇城长驱直入。
丁忧解官的我少知朝政,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满城尽带黄金甲,长安城已经失守,皇帝逃向了奉天。而我来不及逃跑,被朱泚给盯上了。
他穿着坚硬的铠甲,体型粗糙显得整个人像笨熊一样,得意地笑,“郭暧,皇帝对你们薄情寡义,他连逃跑都没有带上幽禁的升平公主呢!”
“你如何知道升平公主是被幽禁?”时隔三年了,我很是疑惑,因为明面上公主被罚在含元殿为太后守宫,并非是铁链栓着人囚禁在牢。即使是朱泚攻破皇城发现公主,也不应该准确到用“幽禁”这两个字。
除非,他关注过公主,准确地说,是关注公主的动向。
朱泚微笑着,眸光有敏锐狠厉的气息,看起来有点儿恐怖,接下来,他说的话更让人恐怖,“实不相瞒,当年我与昭靖太子交好,公主为查太子的死因曾找过我们兄弟,试图我与我们联盟,推翻李适。”
眼前叛贼已入主宣政殿登基称帝,定国号为大秦,改元应天,又大封百官,遥封朱滔为冀王、皇太弟,兄弟两个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