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发现少了那个婢女,一问,知道是丈夫卖了,就怪丈夫不同她商量,又听说丈夫是采纳了邵女的意见,又怪起邵女来,用很恶毒的话骂她。
连柴廷宾也埋怨邵女:【都是你自找的。你若不管闲事,容那婢女杀了她,哪还有这些麻烦?】
金氏听了杀字,感到奇怪。
问下人,没一个知道的。
问邵女,邵女也不说。
金氏又纳闷又生气,提着裙子跳着脚骂。
柴廷宾听不下去,就把事实告诉了她。
金氏大吃一惊,才知是邵女救了自己,对邵女就温和了些,可是心中又怪邵女为什么不早说。柴廷宾见金氏态度缓和以为没事了,就出了远门。
金氏趁丈夫不在家,把邵女叫来数落她:【不该饶了那个要杀我的小蹄子,你为什么把她放走了?】
邵女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回答。
金氏想这回可抓住你的不是了,跟杀主人的婢子一鼻孔出气呀,非狠狠治你不可!
就把铁烧红,烙邵女的脸,想把她的面容毁了。
家中女仆全替邵女抱不平,每烙一下,邵女就哀号一声,佣人们哭着请求替邵女受刑。
金氏不答应,又改用针刺邵女,连刺了二十多下,这才觉得出了气,说:【滚!】
过了些日子,柴廷宾回来了。
见邵女脸上有烙伤,问明情由,气得立刻要找金氏算帐,邵女拉住他的衣服劝道:【是我自愿来跳这火坑的。我嫁你,难道因为你家是天堂吗?我自知命不好,只有找罪受,老天爷才能消气。只要我受得了,就受,这样或许有个出头之日。若再触怒了老天爷,不就像填坑填了一半又去挖一样前功尽弃吗?】
她就用烫伤药自己搽伤,几天就好了。
一照镜子,高兴地说:【柴郎,为我庆贺吧。夫人这一烙,把我脸上那条倒霉的纹给烙断了!】
便一如往常地侍奉金氏。
金氏见上回全家的佣人都为邵女痛哭求情,明白大家都恨自己,有点懊悔,就常和颜悦色地叫邵女跟自己一块儿做事情。
过了一个多月,金氏突然得了打嗝病。一吃饭就嗝得厉害,影响饮食。
柴廷宾本来就恨她死得晚,根本不管她的病。她的肚子几天后胀得像鼓那么大。一天到晚只想睡觉,下不来床。
邵女顾不上吃饭和休息,伺候她。
她很感激,邵女又对她讲些医药方面的道理,可金氏怀疑;我过去对她太惨酷,她会不会弄毒药毒死我?金氏不听邵女的什么医理,还装出感谢的样子,病当然不见好转。
金氏这个人,尽管人人恨,还是有优点的,那就是治家很严,佣人很服从她;自她得病后,不能过问家政,佣人就懒散了。
有些活儿就没人干。柴廷宾只好自己管理,累得够呛还管不好,甚至有人往外偷东西。柴廷宾这才感到金氏这个内当家的重要,就认真给她请医生治病。
对自己的病,金氏心里也没数,别人问起来,只说是得了气鼓。
大夫们也就确诊为积住气了,换了几个大夫,都不见效。病越来越重,都快不行了。
这天又煎药,邵女建议说:【医生开的这药,吃一百副也不顶用,甚至越吃越重。】
金氏不信,还叫她照老方子煎。邵女偷偷换了方剂,金氏服下,一顿饭功夫泄了三次,马上觉得好了,就笑话邵女刚才说的不对,还是老方子好,还笑着讽刺她:【喂,你这个女华佗,怎么样啊?】
邵女和佣人都忍不住要笑。金氏被笑得莫名其妙,追问起来,邵女才把实情说了。金氏感动地说:【该死!我天天受你的恩德却不自知。从今天起,家里的事全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