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舒被他一句话堵得如鲠在喉。
没等到回应,陆景琛就当着她的面,扯开了领结,随手将领带扔进了脏衣篓,而后戾气很重似地进了浴室。
隔着磨砂的玻璃门,顾南舒隐约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这是……
在外面喝了一整晚的酒,到现在都还没洗澡吧?
顾南舒不觉皱了皱眉头。
趁着陆景琛洗澡的空档,她飞快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翻身下床,朝着里屋的书房而去。
陆景琛的书房和卧室是打通的,因为他们夫妻两个长期以来都是分床睡的,为了防止被不相干的人瞧出端倪,陆景琛一直都睡在书房。
当然顾南舒并不觉得他可怜。
因为一整年下来,陆景琛住在家里的晚上,屈指可数。
从层叠的文档收纳箱里翻出一本又一本的合同来,顾南舒微微怔住。
陆景琛平时看上去总是一副醉眼迷离、心不在焉的样子,可是这文档收纳箱整理得实在有条有理。成千上万本的合同按照行业和年份排序,一本本堆叠好,角落上还用回形针挂上了签约的日期,方便查找。
顾南舒很快就翻到了八年前,七月份的案子。
八年前的六月份,陆景琛才刚刚接手陆氏,陆氏上下大大小小的关卡都被那些个叔伯表哥表弟们卡得死死的,经他手的合同不过两三份,可是到了七月份,瞬间就暴涨到了二十多份合同,足可见陆景琛的运筹帷幄。
他是花花公子、是绯闻不断,可是不可否认,他毕业于全球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年年都是全额奖学金。那些小说男主角的自带光环,除了专情,他几乎每一样都具备。
这种男人天生就有毒,沾上了会死。
所以六年前,顾南舒第一次将他捉奸在床的时候,就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拒绝自己爱上他!
可以给他一切,唯独不能给爱。
因为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受伤的东西。
顾南舒伤过一次了,伤不起第二次了。
她将七月份的合同尽数搬了出来,放到书桌上,一份一份地翻,直到翻到最后一份地时候……她那双修长纤细的手,指节惨白,颤抖着不敢翻下最后的签字页。
——陆氏旅游岛项目规划。
合同封面上九个黑体大字,清晰到刺目。
而下面标着的年份和日期,更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嘲讽着要吞噬掉顾南舒的所有自尊。
顾南舒颤抖着手指翻下最后一页,顾文昶三个大字洋洋洒洒地签在了页面的右下角,而下面附带的日期“8月16日”更像是一个魔咒,将顾南舒困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八年前的八月十八号,正好就是阴历七月初八。
七夕过后的第二天,锦城夜宿门事件爆发后的那一天!
……
陆景琛刚刚洗完澡,赤裸着上身,下半身用浴巾松散地裹着,直接踢开了浴室的大门。
书房里的一抹亮光隔着镂空的木门洒进来,显得格外刺目。
砰——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就推开了镂空的木门,目光灼灼地扫向书桌边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