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阳城的千金楼最近生意异常红火, 盖因一名叫帘沉的花魁。其女容貌倾城,琴棋书画,件件翘首,便是投壶射击, 也无有不精。
名声之下, 想要一窥芳容的人数不胜数。哪怕对方就只是简单的陪陪他们吃饭, 赏乐,其余之事,一概不允,众人也都乐此不疲,千金一掷,只愿博得美人欢心。
然而并非每一位前来的客人都能有幸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帘沉入千金楼后,前后也不过只招待了三名客人。一位是探花郎齐休, 一名是自入官场便平步青云, 屡屡进阶, 而今已经成为了大学士的吕钦之, 还有一名, 正是那不学无术, 顽劣不堪的襄王幼子,湖月。
千金楼虽也为纵情声色之地, 可内中亦有严明划分。东面是寻常花楼,每日迎来送往各色客人。西面是负责招待达官显贵,陪其聊天饮酒, 偶尔也会一同写诗作画。
本朝风气开放,又兼之东西两楼泾渭分明,因此不管是探花郎还是大学士频频流连于这种烟花场所,也没有言官弹劾。
便是那当朝宰相, 下了朝得空之时,也会在此小坐片刻。文人墨客总风骚,千金楼当中的文人墨客尤为多,当初吕钦之就是在这里被宰相一眼相中,从一名布衣之身变成宰相府的幕僚,再经由其推荐,入朝做官。
所谓大隐隐于市,莫过于此。那些达官显贵之所以愿意来这个地方,也是因为此地机缘深厚。他们想着从诸多学子当中挑出一两个进行培养,若是日后飞黄腾达,那么他们也就有了一个得力的助手。
“荒唐!”
襄王府内,世子湖黎站在弟弟湖月的院门口,听到下人如此禀报,一张脸上已是布满寒霜。只见他一身月白衣袍,面若冠玉,一手置于身后,立在当地,犹如谪仙降世。
襄王是当朝最大的外姓王,当年朝廷叛乱,本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却惨遭追杀,流亡在外。正是湖黎的父亲湖德一路保护,最后拨乱反正,让太子重登宝座。
太子登基以后,感念湖德曾经以身相护之恩,封湖德为外姓王,并赏赐大量田土庄园,并奴仆若干。其尊可令官员见之行叩拜之礼,其贵可世世承袭爵位,出行依仗,皆比对皇室宗亲。
圣恩之下,湖家更是谨言慎行,从未行差踏错半分。湖黎刚刚出生,皇上就下旨册封其为世子,可见荣宠。
偏偏湖家出了湖月这个混不吝的,同他哥哥湖黎的性子完全相反。湖月今年只十四岁,比湖黎要小上三岁。
如果说湖黎从小都是敏言慎行,克制有礼的,那么湖月就是跳脱异常,三天两头不闹出点祸事来心里就不舒服。
湖月大概是觉得前头有他这个世子哥哥挡着,所以也不用心读书,整日里跟着群纨绔厮混,招猫逗狗,游街打马,没有一样是他没做过的。
如今巽阳城中谁都知道,襄王府中有一个矜贵清冷的世子,还有一个小纨绔。
湖黎近些年来也将湖月的一些表现看在眼里,他纠正过弟弟许多回,可对方鬼灵精似的,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转头人就不见了。
昨日他觉得湖月年岁渐大,若是再不好好读书,成日厮混下去,难免不成样子。因此湖黎同湖月约定好了,今日便来监督他读书。
他知道湖月的性子,特意赶在一大清早过来了,谁知即使起了这么一个大早,也没能揪住湖月。
千金楼的名气太大了,即使如湖黎这般克制守礼的人,过往同友人交谈的时候也听说了一二。尤其是当中那位花魁,哪怕是他最严苛的好友,在说起对方的时候,也是赞不绝口的。
洁身自好的世子并不赞同他们对千金楼的那些赞许,在他看来,其实那些学子们也大可不必前去流连。若是真才实学,考场上便可知分晓。
他们单单知道吕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