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苟且活着。
贺蒙山此举无异于直接和雷鸣摊牌,明摆着告诉他,我就是有问题,你到底查还是不查?
在雷鸣那里,他只有一个选项。
于是他来了。
他在东离秘境百里之外的地方,如愿发现了魔道两派正在破解的封印禁制。
从明窍到先天,百十人忙碌不休,秘法光芒闪耀不断。
幽暗阴森的山涧中一片寒气森森的白色冰壁封印裸露出来,那层原本应该深厚如川的冰晶已被消磨了大半。
当时贺蒙山就凌空立于冰壁的前方,邪笑着看着远处的雷鸣。
这是他愿意让雷鸣看到的。
你看到了你想看到的,那么,你可以死了。
雷鸣原以为贺蒙山勾结魔道,万万没想到,那副皮囊内潜藏着一只上古残存的妖魔。
他已经没有办法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任何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想起多年前的那次东离秘境开启,想起大师兄李云广破门而去,至今杳无音讯。
贺蒙山从高处凌空一步步渡下,恍若踩着无形的阶梯。
血红的双目衬托他的面容分外妖异,他来到雷鸣面前。
“老东西,我忍了你二十年,没想到你们人族所谓的道心竟是这般可笑!为了道心把命丢掉,值吗?在太乙门中老老实实当你的大长老,不好么?”
雷鸣看起来就像是风中残烛,往日霸气丝毫不在,气息萎靡,他没有回答贺蒙山那种无聊的问题。
将死之人,又何必与无知的妖魔争论道心。
他开口说话,声音虚浮,亦或是想攒些力气。
“大师兄如何了?”
“大师兄?”
贺蒙山随即明白过来雷鸣指的是谁,他几乎快要忘记了那个曾经的太乙门天才,为了一个女人,同样可笑至极。
人族就是这么喜欢作茧自缚。
“呵!一会你不如亲自过去问他。”
雷鸣叹了口气,果然如此吗。
他开始抬眼,看向贺蒙山,似是嘲讽,或是自嘲。
“剑修万年不出,尔等妖魔余孽才敢死灰复燃,就你们,还想……统治大陆?呵呵……咳……痴心妄想罢了!”
贺蒙山的笑意逐渐冰寒,眼中的血光颤动似要向外蔓延,血色雷弧在上空不停出现又消失。
他的反应有些过激,他自然相信圣族必会在这片大陆上再开一片疆域。
他不想承认,东离秘境里万年的苟延残喘直至如今,剑修这两个字一直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的记忆中,圣族降临之时此方世界天地失色,日月同消。但繁星般的剑光却犹胜日月,纵横来去如流星雨落,圣族大军的尸体也如雨落。
漫长的战斗中,只要天上有一道剑光尚存,东离洲之人便不会绝望。
剑光呼啸,圣尊之下的同族触之两分,他被杀得胆寒,躲在最后方方才逃过神形俱灭的下场,靠一颗陨落圣尊的心脏维持元神至今未灭。
他胆敢从东离秘境中出来,并不是因为刚好有机会夺舍贺蒙山,每次的东离秘境开启他都有机会。
而是,这片大陆上剑修已久不现人间。
“剑修?呵!”
贺蒙山眉毛挑起,手掌翻开缓缓上抬,一团人头大小的不断翻滚跳跃的血色雷雾悬浮于掌心上方。
“这片大陆,永远不可能再有剑修!”
他将那团血色雷雾朝雷鸣甩出。
雷鸣并不恐惧,只是悲哀。
悠悠万古,巍巍太乙,掌天道雷霆,自诩为正道之首,掌权之人竟然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血魔,何其可笑!
高空一声闷雷炸响,一道绚烂的青紫霹雳朝着贺蒙山蜿蜒而下。
雷鸣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