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戚路来老街殡仪馆报到,正式成为停尸房的管理员。所谓管理员,其实就是看尸体的,差人手的时候还得帮火化工把尸体推进焚化炉里。没什么技术含量,就像戚路自己所说,只要胆够大就行。
“小戚啊,这是你的宿舍,晚上值班的时候就睡这里。”
“好的,谢谢王伯。”戚路从他手中接过钥匙。
王伯是殡仪馆里另一名看尸人,也是昨天戚路来应聘时坐在沙发上的那名老者。王伯早年下了岗,他在殡仪馆已经做了十来年的停尸房管理员。
明眼人都知道,在混个两三年,王伯就能安心退休拿养老金了。不然,有谁会愿意在这种鬼地方连续上十余年的班还不亦乐乎。
戚路用钥匙打开了门,里面传来一股霉味,看来这房子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明天是你第一个白班,记得早上来和我交班。”
“王伯等等。”戚路放下行李说“能带我去看下停尸房吗?”
“啊?你去停尸房做什么?”王伯的眼有狐疑。
“我想先熟悉下工作环境。”
“好吧,你跟我来。”王伯在前面带路,门外的阳光斜照在他佝偻的后背,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来到了停尸房,戚路趁王伯掏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不禁有点哑然失笑。
原来停尸房朝向西北,又在殡仪馆的最角落,地理位置阴暗潮湿,再加上四周的院墙相围,形成个封闭的死口,按照迷信的说法这里就是个聚阴之地。看来殡仪馆设计之初肯定请过风水先生,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巧合。
走进停尸房,戚路就觉得异常的压抑,一股刺鼻的味道悄无声息向他潜来,这味道极像是福尔马林药水的味道,戚路不禁捂住了鼻子。
“嘿嘿!”王伯笑了起来,“年轻人还是不适应吧,时间呆长就习惯呢。”
戚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他“听说有具被吓死的年青女子尸体也放在这里?”
“是啊,明天就要火化了。”王伯说“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有点好奇,想看看被吓死的模样。”
“唉,死者为大,你怎能这样对她不敬,难道不怕半夜有鬼来找你麻烦?”
戚路正要回话,就听到“砰”的一声,停尸房的大门被关上了。
房间骤然静了下来,戚路清晰地听到房外有水从高处滴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
戚路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水滴声是如此的刺耳,他突然有个奇怪的感觉,仿佛那不是什么水滴声,倒更像是从人伤口里流出的血溅在地上的声音。
“嘎嘎!”沉闷的声音刺耳的响起,门又被打开了。戚路看到目光呆滞的王伯,双腿在微微地颤抖。
戚路一个箭步来到了门外,准备查看究竟。屋外空荡荡的,一阵大风吹过,停尸房的门又“嘎嘎”响了起来。
原来是风在作怪,戚路轻笑一声,觉得最近自己实在是有点神经过敏。
“王伯没事,风把门吹关上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一阵手机铃声从王伯的裤兜里不识趣地响起,让戚路听的心里直想笑,暗道“要是死者的亲戚前来拜祭,凑巧听到这首歌不知会有何反应?”想到这滑稽的场面,戚路觉得停尸房里压抑的气氛也在慢慢变淡。
仿若从恶梦中惊醒一般,王伯恢复了正常,他木然地拿出手机,去门外接电话,独留戚路冷眼观察着停尸房里的一切。
房间中央的停尸台上,放着一具尸体,上面罩着白布,让人看不清真容。
戚路愣了一下,莫非它就是昨夜我碰到那位女子的尸体?
犹豫间,戚路最终还是走了过去,用手轻揭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