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否极泰来
云殊这几日苦思中兴大计,但觉元人势大,自己流落海上,除了这个成日哭泣的小皇帝,再无半点儿复国之望。他想遍三坟五典也找不到半点法子,几个昼夜不眠不休,不觉心力交瘁。他本也是聪明人,此刻沉溺兴复之念,时候一长,神志渐渐不清,忽听迅雷疾风,波涛呼啸,又觉船只摇晃不定,顿时心想“上天要亡我大宋么?”一念及此,胸中所积怨恨涌了上来,不由神昏智乱,抱着赵昺冲出舱外,呵天骂地,如颠如狂。
他心神虽乱,武功仍在,哈里斯拳风及体,立刻知觉,本能晃身让过要害,肩胛迎上拳头,一阵撕裂剧痛,云殊吐出一口鲜血,回掌击向哈里斯。哈里斯极是乖觉,一招得手,东窜西跳,攻一招,退两步,边斗边逃,想引得云殊内伤发作。
阿滩抓住赵昺,只觉大功告成,不由得仰天怪笑。赵昺又惊又怕,趁他分心,一口咬中阿滩手臂,只觉口齿疼痛,几欲断折。阿滩见他胆敢反抗,眼露凶光,正想给这小娃儿一些厉害,忽觉背后传来风声,转身一瞧,却是花晓霜。
阿滩从没将她放在眼里,将赵昺身子当胸举起,笑道“想要么?给你吧!”手臂一伸,直送过来,花晓霜不疑有他,喜道“多谢大师父。”伸手便接,谁料阿滩右手将赵昺一晃,吸引花晓霜眼神,左手疾出,将她右手脉门扣了个正着,得意笑道“我放大线钓长鱼。”
他汉语粗通,却爱学着卖弄,花晓霜被他使诈一扣,顿觉半身,没了气力,听了这话,忍不住纠正“说错啦,该是放长线钓大鱼……”阿滩怪眼一翻,手掌用劲,叱道“胡说!哪里有错?你是条又短又小的鱼,不算长鱼,也不算大鱼。”
花晓霜被他扣得腕骨欲裂,忍不住运功抵御。阿滩正自得意,忽觉一丝酸溜溜、冷飕飕的寒流循着“劳宫”穴直透上来。他心生诧异,运劲捏紧,不料寒流更甚,一股麻软顺着手臂向上蔓延,整条手臂渐渐无力。
阿滩大叫一声“古怪!”慌忙回劲抵御寒流,花晓霜觉出他手掌松脱,急忙抽手脱身。阿滩觉察其意,奋力扣紧,花晓霜把心一横,心想你不放我,我也狠狠抓你。其时阿滩的劲力弱了许多,花晓霜手掌猝翻,将他手腕扣牢,掌心“劳宫”穴对准阿滩的“内关”穴。
“内关”穴为“手厥阴心包经”的要穴。花晓霜内劲所至,阿滩只觉寒流由一丝化作一股,循“手厥阴心包经”上行。如果他机灵少许,运劲抛开花晓霜也罢了,可他堂堂密宗高手,又岂能在内力上输给娇弱女子?当即憋足一口气,一味运功抵御,可那寒流不是寻常内劲,阴冷绵密,有形无质,化解不掉,抵御不了。片刻间,一条膀子失去知觉,寒流仍是绵绵密密,不绝涌向别处。
阿滩又惊又怕,呲牙大叫“小人贱!”右手放落赵昺,一掌拍向花晓霜,此刻他大半内力用以抵御古怪冷流,这掌去得甚缓。花晓霜见状,慌乱间左掌迎出,“扑”,两人双掌抵在一处。花晓霜吃力不住,倒退两步,还没站稳,又觉出阿滩右掌内劲涌来,无奈只好运功抵挡。阿滩正喜占得上风,忽觉掌心一凉,一道寒流又钻进来,三焦一脉酸软无力,忙将内劲撤回抵御。花晓霜见他面容扭曲,眼露凶光,口鼻气息浊重,不由心中害怕,不敢与他对视,闭两眼只顾运功。谁料她运功越紧一分,阿滩便觉那股寒流粗大强悍更增一分。一炷香的工夫,凶僧已是脸色青灰,冷汗涔涔,一双腿抖得如同筛糠,口中大叫“小人贱,小人贱……”
花晓霜只觉对方内劲越来越弱,渐渐被自己压服,心中好不惊奇,心想这和尚貌似凶狠,其实本事稀松平常,忽听叫骂,睁眼问道“大师父,你……你说什么?”阿滩三十六颗大牙捉对儿厮杀,双膝一软,跪地叫道“小人贱……啊……小人贱……啊哟……”他原本想骂“小贱人”,出口之时却叫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