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阳帝的注视是暖的,含着融融笑意和慈爱。可不知为何她竟然很紧张,慌乱无措地低下了头。
“怎么了天景?现在你真的是父皇的女儿了,不高兴吗?”
这样的温和慈祥愈发让她紧张。父皇给她的疼爱都是真的,她对他说的话却大半是假的。突然的良心发现让她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她的无措被锦阳帝理解为惊喜太过巨大,这小丫头承受不来,才显得这样慌乱。于是越发怜惜疼爱,揽了她的肩道,“溯玉不是说你没有进过祖庙没被列入族谱吗?以前你的身份有些尴尬,父皇不方便为你破了祖制。今年除夕,父皇就带你去祭祖,然后把你的名字写进陈氏族谱,以后,你就是堂堂正正的皇族,再没有人敢对你说三道四了。嗯,到时也带上溯玉,让她亲眼看你祭祖,你说好不好?”
天景忖度着以溯玉的性格,要真是那样,被气疯的可能性都有。父皇这简直就是没有限度的偏心啊!
这时,母亲替她解了围,秋月明轻笑道,“皇上,您高兴就高兴,可不能乱了分寸,带天景去祭祖这可是大事,还得仔细斟酌,免得……”
“免得有人非议闲话是吧?朕看谁敢非议闲话!今天这场闹剧让你和两个孩子受了委屈,是朕之过。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他拉过太子,怔怔看着那张委曲不安的面庞,然后把孩子紧紧揽入怀中,“昊明,父皇也是凡人,有时难免会偏听误信犯糊涂,父皇错了,你原谅父皇吧!”
昊明在他怀里轻轻颤抖,哽咽道,“儿臣知道父皇也有很多难处,有时也会身不由己,儿臣明白,儿臣不怪父皇!”
让两个孩子并肩站在自己面前,锦阳帝笑得满足,“以后你们就算是嫡亲的兄妹了,要好好相处!”
“我们从前就相处得很好呀!我可从来就没有欺负过天景。是吧,天景?”
太子的笑脸还是像昨天的一样清朗干净,这场闹剧的屈辱伤害似是被父皇的拥抱和道歉完全化解了。他牵了天景的小手保证,“父皇您放心,以后我会对妹妹更好的!”
一手牵了一个孩子交给秋月明。再转身时,锦阳帝瞟着另一边那两个失魂落魄的女人,沉声吩咐道,“赵福胜,你去传朕的旨意,自即日起,秦素娥废去位份,入冷宫。告诉冷宫的看守,每天只给她一碗饭或一杯水,要吃饭就不能喝水,想喝水就没有饭吃。朕倒要看看,这样她是不是还有拉扯是非的力气!”
赵福胜应声出去,很快就带了两个内侍进来,他们拉起一直坐在地上的如嫔,把她架了出去。如嫔也不挣扎哭闹,木呆呆地任人摆布,让站就站,让走就走,似是彻底傻了。
“皇上,”秋月明开口道,“您废了如嫔,但不能不为溯玉考虑,溯玉年纪还小,其实也只是言语刻薄些,心地不坏。虽然如嫔有罪,但不能委曲亏待了这个孩子!”
“嗯,朕也是在想对溯玉的安排。这样吧,锦嫔为人不错,善良温和,又没有孩子。不如交给她带吧。月明你觉得如何?”
秋月明点头,“皇上想得周到,这样很好。”
看到锦阳帝走到宜妃面前抬起了手,天景屏住了呼吸。心想父皇大概是要再甩给宜妃一记耳光然后也打发她进冷宫,这倒也干脆利落。
可锦阳帝的手却是轻轻地抚上了宜妃的脸,是刚才被他打过的左侧脸颊,说话的声音都是轻柔的,“疼吗?”
天景一下子瞪大眼睛,下巴差点掉下来,“这样,算什么啊?这样,就算了吗?”
这样突兀的温柔显然连当事人也没想到,宜妃亦是迟疑困惑,呆呆抬起头和他对视,呐呐道,“不,不疼了。”
锦阳帝的语声越发轻柔,几乎像是梦呓,而且说的话与今日之事全然无关,“青华,你还记得咱们初次见面时的情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