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要是让父皇禁我的足,我就绝食。一口饭也不吃,一滴水也不喝,哼,我说到做到。”看秋月明快要掉泪了,她又偎过来软语安慰,“母亲,我知道该考虑终身了,可女儿要选个世上最好最好的人嫁,反正坚决不嫁西瓜头,您又不是不知道,女儿不喜欢吃西瓜。”
“好了好了,”秋月明红着眼睛又忍不住笑,“看你的造化了,但愿你能遇到个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母亲还不是盼你能幸福。”
天景叹口气,她还真没想过如果日后她和太子公开对立,母亲会站在哪一边。虽然自己是她亲生的女儿,可她毕竟多抚养了太子八年。而且在绝大多数人的理念中,儿子比女儿更可靠。民间有养儿防老的说法,还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一说。
也许,母亲会选择留下儿子防老,把她这个女儿——泼出去,或者豁出去。
次年三月,宫中将要操办一件大喜事。忙碌和喜气充溢在宫中的每个角落,宫女内侍们疲惫地奔忙着,明华苑和东宫每天人来人往,秋月明忙得分身乏术,那还顾得上管她那个闲暇时都管不了的闺女。
这件喜事,就是太子将要在三月十五这日大婚。
国之储君的大婚典礼,自然是极其隆重奢华的。要做的婚前准备也是多如牛毛,为了这件大事,连新年都是潦草而过。天景倒也不在意,只是十五那晚有点伤感无聊。因为想起了去年的上元灯会,她和两个姐姐出宫看灯,看了很多好看的灯,还看到了一个最好看最好看的人。
今年的上元夜,那个人会在哪里看灯呢?
不知贺云阳会在哪里看灯,反正天景是别指望再能出宫看灯了。太子大婚将至,因为和宁妃交好,淑妃和清和包揽了婚房中的所有绣品。天景去看过,那工程量简直能把淑妃娘娘和清和都埋起来。看来在三月十五之前,清和都不可能离开凝芸宫一步了。而鸣襄也已有了婚约,今年六月就要出嫁,现在亦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她这个疯丫头自然是敬而远之。
没有这两个同伴助阵,天景一人孤掌难鸣,再说自己出宫也没意思,也就不去父皇纠缠了。只是拿出去年戴过的虎头面具,扣在脸上,在房中来回踱步。
太子将要迎娶的太子妃是吴家千金。太子太傅吴昀和位高权重,是内最坚实的支柱,他的次子吴越回是新任的户部尚书。将要入主东宫的太子妃,就是这位吴尚书的三千金,据说是吴昀和最疼爱的孙女。闺名叫作吴湘秀。
天景见过这位湘秀小姐,用两个字概括,就是安静。她的坐姿是完美的闺秀榜样,坐在椅上,腰背挺直而不僵硬,双腿并拢,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垂首敛目,嘴角微含一抹浅笑。有人问话她就柔声应答,回答是最简炼的,能用两个字表达的,绝不说三个字。没人问她的话,她绝不主动出一声。
第一次进宫来拜见准婆母,湘秀小姐的标准闺秀范儿让秋月明欢喜不尽,一边赞赏一边怒视自己女儿。天景自渐形愧。以前没对比还好,现在这样一个嫂嫂进门,瞬间就把她衬得像只皮猴儿。
更让天景惊叹的是,后来经过多方打听,这位嫂嫂敢情不是临时做样子来讨好婆婆,她在家中的日常生活,居然也是同样的做派。
天景瞬间就给予太子满满的同情,不知道他以后和这么一位木头美人过日子,有何乐趣可言?
不过太子也许并不在意,只要湘秀小姐身后站着她强大的爷爷和老爹,哪怕她真是一块木头也无所谓。这与父皇当年娶谢青华和秦素娥情形相同,皇家的婚姻,不谈情不讲爱,只比较双方手中的筹码,背后的靠山。贺云阳也说过,如果不是遇见她,他也会也对那些背景强大的女子来者不拒。
其实那样也好。那样目标明确的婚姻只需算计,不必动情。没有爱,就有自由。如果贺云阳不遇见她,他就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