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景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心脏狂跳得隐隐发痛。她坐起来,把被冷汗粘在脸上的头发拔开。平静着呼吸仔细回想刚才的梦境。
怎么会做怎样的梦呢?真切得根本不像是梦,而是亲历亲见。
她梦见了贺云阳。梦中的他也在睡觉。但是,那真的是在睡觉吗?他的身上缠满了蛇,一条条细如丝线的小蛇,密密麻麻地缠在他身上,蠕蠕而动。贺云阳的头在枕上痛苦地辗转,看起来他在做噩梦,他想醒来,可就是醒不过来。
天景为贺云阳捏了一把冷汗,她想如果这时贺云阳翻个身,压到了那些蛇,它们一定会咬他的,不行,得把他叫醒。
可她只能站在那刚好能看清他的地方看着他,既不能动也不能言,任凭再着急也没有用。
这时,更让天景骇然而又愤怒的一幕出现在眼前。一个女子,不知怎地就在那张床上了。她也是蛇,或者说是半人半蛇。她的胸腹之下都是长长的蛇身,紧紧地缠着贺云阳。她那一半人的身体,伏在贺云阳胸口,喃喃地和他说话。贺云阳还是没有醒,他就在梦里和那个女子说话,而且,他还伸手抱紧了她。
天景还是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任她怎么气怎么急都只能像木头一样看着。就在这时,那个蛇女从口中吐出了一颗暗红的珠子,送到贺云阳的嘴边,她的声音像抹过蜜一样甜一样诱。惑,她让他把珠子吃下去,就再也不会有烦恼,不会有痛苦了,贺云阳还陷在梦里,但竟然真的张开嘴去接。
天景知道那颗珠子吃不得,她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贺云阳,你干什么?
这一声她竟然真的喊出来了,也惊醒了贺云阳。他醒来的一瞬,大蛇小蛇都消失了,他身上只盖着被子。
这一声也喊醒了她自己,她一面平定着呼吸,一面想着梦里的所见。她断定这不仅只是个梦,而是她借着梦亲眼见到了某些现实。
她越想越是不安。贺云阳不是在和恢朝打仗吗?怎么又会掉到蛇窝里去?
她起身拿出寄思帕,急急写道,“贺云阳你在哪儿,你还好吗?”
当然不会有回音。贺云阳现在也正惊魂甫定的回忆梦境,哪想得到去看寄思帕。
贺云阳知道自己是被苏音算计了。而且差点就算计成功了。那个妖女居然能控制他的梦境,把这些年尘封起来的痛苦都放回了他的梦里。而且,那个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在他怀里依偎的身体,就是苏音。如果不是菩提手串突然发出光华,不是看到天景,听到她的一声大喝,他可能就会糊里糊涂地吃下苏音送到他嘴边的那个东西,那个是什么不敢想,要是吃下去会怎样更不敢想。
贺云阳打了个冷战。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小吱怎么不见了?衣袋里,枕边,桌子上,一般小吱睡觉时喜欢选择的地方统统没见它的影子。
他冒出了一个最不祥的念头。如果刚才确实是苏音来引。诱他。那,小吱不会是让她吃了吧?这是极有可能的,蛇吃鼠是物竞天择。苏音过来时正好看到了小吱,就顺手抓住当了一口点心……
一股怒火烧在胸口。贺云阳霍然起身,拿了青琊就往外走。这几天工夫,他接连在这姐弟俩手下遇险,现在连小吱都给他们吃了,他不过是为了那十几万人的生死着想才暂时忍耐他们罢了,他们还得寸进尺,如此嚣张,真当他没有打蛇的手段吗?
“公子,原来你没事啊,太好了!”
贺云阳惊喜回身,就看见了有史以来就可怜最狼狈的小吱。它正抖抖索索从床下爬出来,爬得甚是艰难。
他连忙回去,把小吱捧在手上,那可怜的耗子真是已经奄奄一息了,全身冰冷。
“小吱,你这是怎么了?躲到床下做什么?”
“公子,你今晚着了道了。”小吱抽抽答答地颤声说着,“今晚定更时分,我就听到了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