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堂中,叶清染垂首捣药,认真且专注。
林璇坐在她身侧,凝眸看她,待她手上的动作停下,方才感慨道“以前你可不是个有耐心的,如今竟连这般繁琐的事情都能做。”
“为医者治病救人,但稍有不慎反是会成为杀人害命的屠夫,自要小心谨慎。”
林璇来盛安堂有一个时辰了,叶清染一直忙着制药,竟片刻都未停过。
看她这样,林璇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曾经的幽国小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国君担心小公主走路摔跤会受伤,便在她所行之路铺满了红毯。
又因小公主曾被月季花的刺扎破了手指,国君便下令将宫中所有花草的刺全部摘掉。
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如今却要用那双每日浸泡牛乳的手去拿药杵,去碰黑乎乎,味道刺鼻的草药。
幽国城破后,她依然是尊贵的世家嫡女,而公主她却奔波在外,尝尽冷暖。
林璇心中酸酸的,可她也知如今不知矫情的时候,便试图转移情绪,随口问道“这药是医什么的?”
叶清染将药丸小心翼翼的装进瓷瓶中,眼眸未抬,“心疾。”
“心疾……”林璇蹙眉轻喃,瞳孔忽缩,“这药是为常宁公主准备的?”
叶清染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林璇心中忽的升起了一抹无名怒火,她一把抢过叶清染手中的瓷瓶,嗔怒道“你还当真要为她诊病不成?”
叶清染歪头看她,神色不解。
林璇抿唇,眸中的光冷若寒霜,“若非苏姓之人,幽国怎会国破,你又怎么会……”
八年来,林璇鲜少赴宴,只有宫宴不好推脱,每每对她来说都更是一种折磨。
看着曾经熟悉的皇城被一张张陌生的嘴脸占有,看着昔日好友的昭阳殿被鸠占鹊巢,她心中便充满了怨怼。
苏凝筠是公主,她的九瑶公主又何尝不是最为尊贵的嫡公主,凭什么要清儿如医女一般的照顾她!
望着眸中含怒的林璇,叶清染却倏地弯起唇角,抿唇笑了起来,“璇儿,你真是越发可爱了。”
林璇的脸红了红,在叶清染面前高冷孤傲的林大小姐总是很容易便被牵动情绪,“你竟还笑得出来?”
“为何笑不出?”叶清染从林璇手中拿回瓷瓶,仔细封存,语气清淡如云,“若是以前我定然也觉难以想象,可如今这些与所谋之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叶清染嘴角弧度不变,保持着清浅温婉的笑意,“璇儿,还记得我说过为何不愿与你相认吗?
便是因为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九瑶公主了,甚至有时就连我都觉得自己陌生。”
这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若是让璇儿知晓她做过的事,只怕更会觉得震惊。
听叶清染这般说,林璇不禁自责起来。
“清儿,不是你变了,是我小家子气了,不该总将个人感受放在首要。”她握住了叶清染的手,故意玩笑道“其实我就是嫉妒她们而已,谁让她们总是与我争抢你了!
这都到午时了,你定然也饿了吧,我去买些点心回来。”
林璇起身离开,出了盛安堂,才颇为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头。
她还真是有够蠢的,帮不上忙,反是还惹得清儿想起了不开心的事。
“头疼要医,敲是没有用的。”清冷沉敛的男声乍然在林璇身后响起,林璇识得这个声音,正是那日在花朝节上救她的鬼面男子。
林璇转过身,本以为看到的会是男子的真容,谁曾想对上的还是那个熟悉的面具。
林璇“……”
见林璇愕然,苏岑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微微蹙眉,“认不出我了?”
林璇“……”
认不出才怪吧!
“壮士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