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 街市上的黑甲骑士都没看出谢青鹤与二郎的修士身份。
现今世上风行的修法皆由伏传所赐,全都脱胎自《大折不弯》修法。既然同修同法, 修士之间很容易辨认出对方的身份。这批黑甲骑士也都学了些粗浅的法门,辨认修士来历是足够用的。
然而, 谢青鹤修行走的是截然不同的另一条路线。二郎在学会采气法后, 隐居莽山六年,修行方向也不知不觉地歪到了上古借命术上。他们二人的修法,都与《大折不弯》大相径庭。
直到谢青鹤信手招来二十尺外的一把直刀, 方才把堵在长街两头的黑甲骑士惊住了。
凌空摄物!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入门的小把戏。
首先要做到真元外放。
以普通人的天资修习大折不弯心法,做到这一点就得花费十年以上的苦修。
其次, 真元放出去了, 还得精妙控制再把它收回来。
只能放不能收, 就是隔山打牛, 与凌空摄物差了十万八千里。最使人纠结的,就是这个“收”字。它与苦修无关, 取决于人的资质。若是资质不够, 修上一百年二百年, 还是只会放出去,不知道怎么收回来。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持刀入手,不说普通人做不到, 绝大多数“修士老爷”也做不到。
谢青鹤做得轻描淡写, 仿佛没什么大不了。跟着他隐居六年全然不了解当世修行细节的二郎, 也是真的没有多大感觉。这一招, 二郎也会。莽山中俱是高林老树, 干点儿什么都得狂奔怒爬,懒人可不得想点懒办法么?二郎这凌空摄物的本事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二郎是个没有多大见识的贫民街区少年,他知道谢青鹤和伏传来历不凡,认知也仅止于“不凡”二字。对于二郎来说,全身披甲的铁骑将士,神秘威风的背后统率,乃至于铁骑战马背后所拥护的高官贵族、皇室朝廷,全都是传说中高不可攀的存在。
面对这些高不可攀的对象,他依然有一种自己是弱者的心理,轻易不敢冒犯。
直到他看见长街两头的黑甲骑士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他看见对面穿着软甲的队率招来属下,神色凝重略带焦虑地说“快,回禀六公子,此地或有寒江剑派高人出现。我等暂时不能动作。”
二郎在莽山练出了极好的耳力,闻声惊讶又好奇,小声跟谢青鹤嘀咕“大师父,他们怀疑咱们是寒江剑派来的。寒江剑派又是哪路势力?现在江湖门派都能叫朝廷兵马这么忌惮害怕么?”
谢青鹤“……”
在战乱频仍的时代,口耳相传的民间传说通常都会随着离乱死亡而逐渐消亡。
秋水长祖师因变乱封山不出后,这几百年寒江剑派始终隐居。除了传承不曾断绝的世家故地,民间几乎没有了寒江剑派的相关传说。二郎这样的年轻人把寒江剑派认作江湖门派也很正常。
只是照那队率的说法,伏传在世间传道六年,只怕也惊动了寒江剑派,开始涉足俗世。
谢青鹤本就不想大开杀戒,既然对方去请示首领,他也不介意稍等片刻。
没多会儿,就有快马踢踢踏踏奔来。
前面黑甲骑士迅速分开队列,给快马让出一条路来。
为首的健马背上是个蓄着短须的年轻将军,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看着肌肉虬结,十分硬朗。
这位将军在马背上踌躇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下马,上前叙礼作揖“在下韩珲,是伏先生的再传弟子。韩丞相是在下大兄。敢问先生字辈?可认识妄先生么?”
谢青鹤心想,这是真的把自己当寒江剑派的人了。
转念又想,韩珲口口声声拿“伏先生”做靠山,再传弟子的身份都亮了出来,可见小师弟混得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