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鹤的目的是阻止陈秀在陈纪府上搞出大事, 牵连到常夫人与伏传。
他隐约知道陈纪和常夫人的关系有猫腻,陈秀的身份又如此特殊,整个相州除了姜夫人, 只怕没人治得住陈秀。他唯一没想到的是, 姜夫人出手如此雷厉风行, 杀人也根本没数。
陈秀的舌头都割了,随行护卫尽数被处死,她还去陈纪家里把常夫人捞了出来。
——对外宣布,陈纪之妻常氏急病殁了。
陈府派出大批家仆前往陈纪家里, 帮陈纪操办常夫人的丧事, 上好的棺椁往中堂一抬, 门楣院墙上都挂起丧布, 甭管陈纪愿不愿意, 他都得换上丧服, 给妻子治丧。
这也跟陈纪的打算一致。唯一不同的是, 他打算勒死常夫人,如今棺材里空无一人。
姜夫人把常夫人带回了陈府, 叫她换了一身略简朴的衣裳,收起几根张扬的头簪,毫不为难地将她安置在了后宅里。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那是陈纪的夫人,可姜夫人不承认, 常夫人也自称常女, 谁又敢指着她的脸, 问她,你咋没死呢?
伏传满头雾水地被拉去家里, 给常夫人当孝子, 帮着完成丧仪。
“不是……舅父, 到底为什么啊?”伏传一边往火盆里烧纸,一边问身边的常朝。
常朝也得给姐姐守制。姜夫人强行给常夫人办丧事,看似陈纪家中到处挂白,这假丧事办得其实非常敷衍,府卫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前来灵堂吊唁,多数人都只在门口放下丧仪就回去了,常夫人本身娘家也没什么人——只得弟弟常朝,一直跟在伏传身边。
“这事。”常朝很难启齿,见火盆里的灰烬飞了起来,马上就要沾上外甥粉嫩的小脸,他伸手一把握住,顺便把火盆往外边挪了一些,“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伏传摇头。
“小郎君也不知道?”常朝问。
伏传想了想,说“大兄或许知道些。是他让我去请伯母。”
常朝很意外“他知道,不告诉你?”
“他知道的事情多了,一一都要告诉我?”伏传从不怀疑谢青鹤的用心,在他想来,若是大师兄忘记说了,那就是无意为之。如果大师兄故意不说,那也肯定有合适的理由,“舅父也知道,不也没告诉我?”
常朝被怼了个哑口无言,半晌才说“阿姊本是姊夫妾母。”
伏传张了张嘴,把手中黄纸放进火盆“哦。”
这事不管放在哪个时代,都是极端乖丧人伦的严重罪犯。但是,这事又在各个大家族中屡见不鲜,通常情况都是秘而不宣,悄悄将“祸水”处死作罢。
陈纪勾搭上陈敷的妾室,还把父妾聘为妻室,堂堂正正地做了夫妻,这事就很出人意料了。
沉默许久之后,伏传突然问“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家里年长些的都知道,外边知道的少。陈秀知道,祖祠那几位家老就不知道。知道的人也不怎么敢提——我原以为是郎主封了口,如今想来,”常朝说着也有些感慨,“还是姜夫人管住了后宅妇人。”
陈敷有几个妾室,这事外人都不清楚。但是,他的子女,后宅女眷,必然一清二楚。
陈敷在世的时候,自然没人敢提这件事。陈敷去世了,陈起其实没有保护陈纪的必要——如此失德之事,只要曝光,陈纪马上就会失去合法继承家业的资格。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也始终没人去戳陈纪的最痛处?就算陈起身份地位极其稳固,根本懒得去对付陈纪,他也不该出力保护陈纪。
如今终于破案了。暗中出力保护人的是姜夫人,她保护的也不是陈纪,而是常夫人。
“阿母与伯母是旧识么?”伏传能清楚地感觉到,后宅仆婢都很不欢迎常夫人。
常朝也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