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庆绪不说话了。他就坐在榻上, 盯着棋盘,等着谢青鹤出招。
这是掐住了谢青鹤的死穴。爽灵不在家,幽精无决断。叶庆绪主动出击, 谢青鹤能一招不落次次反驳, 等到叶庆绪不吭气了, 谢青鹤就彻底茫然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到底想干什么?”谢青鹤问。
叶庆绪居然就保持着侧倚棋桌的姿势, 满脸无奈地说“我已坦诚一切, 你又不肯相信。就算我现在想做些什么,没有你的首肯准允又哪里做得成?”
“你要写信吓唬小师弟, 这自然不成。我问你, 为何要写这封信?”谢青鹤问。
叶庆绪张了张嘴,突然问“你可知道妖魔二字为何总是同时出现?”
谢青鹤怒道“你这毛病是改不了?说事就说事,你又来问我?我怎么知道妖魔为何同时出现?妖精妖怪妖言惑众还同时出现呢!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叶庆绪被他吼得彻底没了脾气,举手作揖算是给他赔罪,吭吭解释道“妖魔同源, 皆有惑人心神之天性。魔生于心, 无形能驯, 妖造于外, 又有侵略攻伐之能。在万古之前,我族先辈驱赶了危害极大的妖族,那时候的魔族尚未成气候。”
这是爽灵在家时谢青鹤也推测肯定过的事情, 他听着没什么出入, 勉强算是个公论。
“如今束寒云与妖族白泽勾结共谋,伏传更是与青龙、麒麟为伍。”叶庆绪是真的觉得妖族与魔类一样都是“屎”, 谁沾谁臭, 提及此事时满脸严厉嫌恶, “我如今要清理龙城, 诛灭妖族。你早些把伏传召回宗门,以免误伤了他——惹你心疼。”
谢青鹤好像也找不出他这番话有什么破绽,但是,他想事情也全无理智可言,随兴所至,想到哪里就是哪里,直接问道“你既然说起妖族,我倒要问问清楚,那麒麟是怎么回事?她修为到了就要突破,为何雷劫不肯一视同仁,非要劈死她不可?”
“你当劫雷就不劈我?”叶庆绪推得一干二净,随口敷衍,“当初将妖族驱出中原的老祖宗还在上面呢,而今妖族大肆回侵,上边不曾将她们尽数打杀已是异数,想要渡劫?谈何容易。”
谢青鹤将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这就是说,你其实就是个飞升时被雷劈没了肉身的野鬼,只因胳膊粗脾气大,地府鬼差不敢来收你,你就敢假装自己是‘上面’?”
叶庆绪被他噎住了。
谢青鹤站了起来,饶有兴味地说“我若是去祖师殿点香问先人,把你这个鬼东西的存在上告苍天,上面会不会马上劈一道雷,把你从我师父皮囊里打出去?”
叶庆绪冷笑道“那咱们不妨试一试,同去祖师殿,看看雷部天尊劈的是你还是我?”
谢青鹤还真不信这个邪,他将阔袖松开,说“走。”
他两人一起往祖师殿走,谢青鹤又不记得轻身术该怎么用,只能吭哧吭哧靠双腿爬。叶庆绪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没有主动携谢青鹤飞腾去祖师殿,两人就一前一后走着。
沿途偶尔能碰见巡山弟子,看见上官时宜鼻子红肿、谢青鹤脸颊厚了三分,宗门两位尊长好像都被人揍过,顿时把弟子们吓得面无人色,纷纷低头不敢再张望。掌门真人被人扇了巴掌就很可怕了,那老掌门的鼻子是怎么回事?——这世上哪还有人敢捶老掌门的脸?
没有人敢问怎么回事,甚至都没有人敢多看一眼,或是表示出“我看见我知道了”的情绪。
祖师殿值殿弟子更是吓得够呛,别人都能低头假装没看见就过去了,这二位联袂前来,身为值殿弟子他要负责接待,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弟子拜见……”
谢青鹤将袖子一挥“你去吧。”
那值殿弟子一声不吭跪下磕了个头,马上就轻疾迅速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