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逢吉给朱琳泽在城内找了个宅院,但朱琳泽并没有住进宅院,而是选择继续住在蜈蚣船上。
蜈蚣船就在江边下锚,距离疫民的窝棚很近,在船上就可以观察到疫民们的一举一动。
沈廷扬通过史可法的关系调来了三个千户所的南京卫军,虽然不是满员,但控制住这些疫民还是绰绰有余的。
除开沈廷扬托史可法调来的三个千户所,一千七百多名卫军,朱琳泽自己还有两百多名的府卫,以及两个水师百户的大一百多号人。
两方人马加起来,防备这些疫民的兵马已经超过了两千人。短时间内,朱琳泽不用担心这些疫民会再次暴动。
回到船舱内,朱琳泽摸索着削了几根鹅毛笔,在浪费掉五六根鹅毛,积累了失败的经验和教训后,朱琳泽终于削出了一根比较像样,勉强能用的鹅毛笔。
只是对鹅毛笔出墨的量,他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握住,能够勉强驾驭住手中的这根山寨鹅毛笔。
朱琳泽连夜就着油灯,回想着白天看的那块地的特征,在纸上划出疫民安置区的规划图。
鹅毛笔虽然比不上后世的钢笔水笔用的舒适,至少比用毛笔顺手,画起图纸来虽然说不上得心用手,但也还算舒畅。
他也考虑过是不是花时间练练书法,但想到书法是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才能有所小成,便放弃了练习书法的想法。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将宝贵的时间花在练习书法上并不值当。
画好规划图,吹了吹图纸上未干的墨水,困意涌上心头,朱琳泽忍不住伸懒腰打哈哈,倒头便进入梦乡。
翌日,从南京城钟楼传来的钟声将朱琳泽从梦乡中拽了出来。
晨钟暮鼓,敲钟是南京城开城门的讯号。
天才刚蒙蒙亮,站在甲板上洗漱的朱琳泽就望见江岸上挑着担子推着车的人影。
东门桥是南京城粮食和木材的集散地,江岸上的挑夫和车夫,八成是要将粮食运到东门桥附近的东门市售卖。
陆地上人来人往,江上的人也没闲着,只是木材这种大宗货物,选择船运的只是少数。更多的则是在上游结成木筏,由专门的筏夫在木筏上操纵木筏运输到下游。
“世子,你要的工匠祁大人已经派来了。”
陆闻达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在朱琳泽的记忆中,陆闻达是陕西人,坐不惯船也在情理之中。
朱琳泽往嘴里倒了一口盐水,仰头漱了漱口将盐水吐进江里。
“走,去看看。”
朱琳泽让贺方进船舱把他昨晚画好的图纸拿来,他自己则和陆闻达先行下船。
明朝的匠户地位低下,饱受各级官吏层层盘剥,生活困窘,朱琳泽早有耳闻,但等他亲眼看到这些匠户,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这些匠户有不仅有南京工部下辖的工匠,也有附属于南京卫所系统的工匠,除此之外还有南京内务府的工匠。
这些工匠穿着单薄的麻衣在冰冷刺骨的晨风中瑟瑟发抖,寒冬天脚上竟然还踩着破破烂烂的草鞋。
负责带这些工匠过来的应天府胥吏见朱琳泽来了,和朱琳泽打了个照面便急匆匆地走了。
显然这胥吏知道这里是疫区,嫌晦气。
祁逢吉对这件事还算上心,足足给他找了三百多名各色工匠,有木匠,瓦匠,锯匠,铁匠,石匠等等,活脱脱地一个工程队。
这些工匠的地位很低,而朱琳泽的身份是唐藩世子,在他们这些工匠眼里就是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工匠们低着头不敢抬头正眼看朱琳泽,生怕惹朱琳泽不高兴。
后世人格上的相对平等是挥洒的几代人的鲜血和生命才换来的,在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严格的贵贱尊卑才是常态。
朱元璋作为一个真正起于草莽之间的帝王,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