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杖。
廷杖的名声虽然恶臭,可实际上,这其实也是对大臣优待的一种。
也就是说,就算大臣有大罪,你做皇帝的可以命亲军杖打,但是你不能使用其他的刑法,这其实也是刑不上大夫的变种。
当初东林一案,便廷杖死了不少人,成为了天启皇帝暴政的象征。
可今日,却是变本加厉了。
不经法司,也不廷杖,直接杀戮,这等于是连大臣最后一丁点的体面也荡然无存,变成了最简单直接的暴力。
可想而知,百官们心里会怎样想,此例一开,就意味着他们真的一丁半点的特权也不存在了。
天启皇帝却是道:“朕正等着众卿家怒不可遏呢。来人,那杨娴死了没有。”
有緹骑进来道:“陛下,杨娴已伏诛。”
“很好。”天启皇帝笑吟吟地道:“枭首示众,将他的脑袋,就挂在巡检司门口。”
“喏。”
谁也看不出天启皇帝的意图。
继而,天启皇帝看着外头的暴雨:“这样大的暴雨,朕只怕暂时要寄居于此了,就先不回宫了吧,张卿,平日你去忙你清平坊的事,有空闲就来此,陪朕坐坐,我们下棋。”
张静一扭扭捏捏地道:“卑下不会下棋。”
“斗兽棋也不会?”
“啊……”张静一忙道:“这个会。”
于是杨娴的头颅,就直接张挂在暴风雨中。
这暴风雨依旧还在肆虐,京城之中的臣民已是苦不堪言。
而百官们倒还好,毕竟他们大多住的地方,都靠近钟鼓楼,那个地方,地势一向很高,而且出入都有轿夫,因此,照旧还是往日一样,坐着轿子,舒舒服服地到各衙办公。
在翰林院里,却是突然闹出事来了。
从天桥坊的消息一出。
翰林们便疯了一般,纷纷涌到翰林大学士的公房要去求见。
谁晓得这位大学士比大家提前知道消息,他预判到了翰林们的预判,心知这事肯定没完,自己可不是什么有风骨的人,只想混资历,实在不愿沾惹是非,于是……告病了。
好在,侍讲学士刘彦在。
于是大家便寻到了刘彦学士这里,刘彦也是怒不可遏,厉声道:“这般擅杀大臣,这是将大臣当猪狗吗?国家养士,怎可这样的糟践?杨娴有何罪?诸公……陛下身边,出了奸臣啊。”
“定是那魏忠贤。”有一个年轻的翰林编修怒喝。
然后……
情绪居然镇定了下来。
魏忠贤不行,魏忠贤太硬了。
另一边一人道:“是那百户张静一!”
一下子的,大家又热切了起来:“不错,杨公就是因他而死,今日之事,诸公难道可以坐视吗?决不能姑息这样的奸贼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今日我等若是不言,他日国家衰亡,便是你我之责。”
“杨公素来清正,两袖清风,官声也好,这样的人,竟这般说杀便杀,今日杀他,异日身首异处的便是我等。我刘彦忝为侍讲学士,理应仗义执言。”
“我也去。”
“同去。”
“以死相谏,诸公可乎。”
“可也!”
从前的党争死了人也就罢了,好歹也走了一个程序,现在连程序都不走,却将平日里压抑在大家心头的愤恨,一下子宣泄出来。
而且杨娴没有结党,也不算是东林,平日里没有恶迹,朝野内外,谁不说他好?这一次不闹,还等什么时候?
翰林院里浩浩荡荡的,竟走出了四五十人,走过户部大堂的时候,又有户部一些年轻的给事中也跟随了来,等到了都察院,都察院的御史其实也早已整装待发,御史们摩拳擦掌,这一次也誓要除奸了。
其实整个大明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