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天成道:“治民之道,不在与胥吏为伍,而是应该以经书为治术。”
以经术为治术……
天启皇帝道:“经是什么经?”
“四书五经。”
天启皇帝:“……”
他能看得出来,邓天成对他还是显得很恭敬的,可是恭敬的背后,也有他骄傲的一面。
“这样说来,你是要去辅佐朕的皇弟了?”
“当然,信王礼贤下士,归德府内,贤士多矣,学生虽有一些学问,却总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就算不能得信王殿下的青睐,可归德府现如今太平,有大治的气象,学生在那里起居也是极好的。”
天启皇帝道:“可如何证明信王那儿就有大治的气象呢?”
“那是因为信王以仁义治民,归德府内也是群贤荟萃。”
天启皇帝觉得自己和他在绕弯子。
“归德毕竟在河南布政使司,朕倒是以为,你要小心,那儿流寇太多,还是北直隶安全一些。”
邓天成笑道:“陛下难道没有看奏报吗?信王殿下施展仁义,百姓受其教化,自然也就不肯反了,而温体仁等大贤辅佐信王殿下,自然百姓安乐,百姓们感恩戴德都来不及,如何还敢作乱?”
“而至于那些冥顽不化的流寇,却也无妨,这信王卫中也有不少贤才,其中学生最为推崇的,便是王文之,王文之此人,真是不世出的儒将,整肃军马,连破流寇,斩首无数,有这样的人在,归德府自然是固若金汤了。”
天启皇帝突然不想聊下去了,他抿了抿嘴,像是忍耐着什么,只点头道:“好吧,你去吧。”
“今日陛下见学生,学生还有一言……”
天启皇帝挥挥手:“好了,朕乏了。”
邓天成却道:“陛下,学生的谏言,关系到的是……”
“滚出去!”天启皇帝暴跳如雷。
邓天成脸色变了,原本他听闻陛下要见自己,本还以为这昏君总还算识趣,所以先是回答了天启皇帝的问题,这话才说一半呢,后一段话,该是表演一下自己劝谏的水平了。
谁晓得……
这昏君……
邓天成被人架了出去。
张静一作为车夫,其实还担负着卫戍的职责,一看天启皇帝暴怒,便苦笑道:“陛下,何必动怒呢,气坏了身子,终究不好。”
天启皇帝气咻咻地道:“他娘的,说了几次,他非不听,非要朕骂他,朕找他来是询问事情经过的,不是让他来骂朕的,朕这么下贱吗?”
张静一也理解天启皇帝会发火,笑了笑道:“腐儒而已,何必当真。”
“问题是,这天下这样的腐儒,多如牛毛。”天启皇帝似乎觉得骂了也没意思,便道:“朕就寝了,明日清晨出发启程。”
而那邓天成挨了骂,乖乖回到随行的队伍之中,自然不少人来询问他见驾的经过。
邓天成便骂骂咧咧:“孺子不可教也,哎……幸好老夫做了明智的选择。”
等浩浩荡荡的人马,进入了河南境内,这一路,就变得让人触目惊心起来。
赤地千里,沿途几乎没有人烟,田地大多已经荒芜,沿途的村落,极少再见炊烟。
于是,所有人都叹民生艰难,今岁遭灾的地方,主要是在关中,可河南这地方……虽是中原之地,可邪性就邪性在,其他地方是隔一些年遭一次灾,这河南却是年年都有,管他是水旱蝗汤,反正哪一场都落不下它。
天启皇帝见此情此景,竟不知如何面对,张静一见了,也不禁唏嘘,刚刚从自己车夫中的坏心情中走出来,如今却见这一路的道旁白骨,还有那残破无人的村落,心中不禁唏嘘。
再往前走一些,渡过了黄河。
便有教导队的生员来报:“恩师……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