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潢城中,如今连贩夫走卒也非平常凡人。
一家路边摊,一个布幡子上写着‘小阳春’三字,三个字歪歪扭扭、横横斜斜,如果一靠近就能很清楚的看见,三个字并非是用寻常笔墨书写而成,乃是用黑色木炭草草涂就、临时书写而成。
小小的路边摊,并没有座椅板凳,只有一副扁担,左边挑着一个大筐,里面放着瓶瓶罐罐、七七八八的杂物,可见有白面团、青葱粒儿、一个小土罐里面放着一粒粒细白的盐,还有其他的细碎物件。
扁担右边挑着一口小土灶,红泥火炉、热气蒸腾,锅里汤水滚滚,一碗又一碗的面片儿、面条·子不断从锅里舀出,摊子面前蹲着形形色色、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群人嘬溜着碗里的面片儿,口吹热气升,喝汤的声音此起彼伏。
此时在摊子面前站着一个老人,怀里捧着两碗白面片儿,几颗葱花都被老人匀到了一个碗里,但是老人一只手却被摊主另外一个老人紧紧抓着不放,两个老头儿四目相对,火花欲燃。
“你给了多少钱你心里没点数吗?
“怎么?你是仗着境界比我高一点就想要硬抢啊?”
“不就一撮儿盐的事吗?
“你做这么大买卖的人至于吗?这都舍不得?”
“哪怕我这碗面送你白吃都成,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盐比面更贵么?
“你手里这撮盐都抵得上我卖几天的面了!”
两个老人虽然都闭着嘴,但是心声吵个不停。
摊主是一位身材矮小的老人,名为杨三月,虽然同样也穿着粗布衣衫,但是比起扁担摊子对面那个三颗门牙落成两个黑洞的廖挑就要干净整洁得多。
也并不是杨三月真的小气,而是如今大潢城中物价飞升,一小罐儿盐可抵千金。如果是平常用筷子尖儿捞两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刚才对面这个蓬头垢面的老哥却太不地道,将他自己五根黑黢黢的手指往嘴里一含,把每根手指沾上口水,再把手伸到盐罐子里狠狠地撮了一大撮,手指上沾满了盐不说,五根手指间那一撮盐更像是从摊主老人心里掏了一个洞去。
所以杨三月才顾不得热锅之上炉水滚滚也要来拦着廖挑,手上粘的那些盐是不能要回来了,但是手心里那一撮儿还是不能轻易放弃。
这么许多盐足够自己再在这大潢城中卖上三四天面了,万一要是这一次自己这小孙儿能在九月初九被选中去往万林书院呢,听说日月湖边踩下一个脚印的地方就足够买下天上日月,到时候也能为他多攒下些盘缠。
廖挑仍然没放弃,因为想让公子他吃一点带滋味儿的东西,目光看向一旁出口说道:
“天涯逢知己,真心易千金!”
老者杨三月也看向一边,两个少年蹲在一旁眉宇飞扬,言语融融,似乎极为投缘。
“哼…你不只是境界比我高,脸皮也比我厚多了!”
杨三月一松手,廖挑如光闪也似的把手抽回了自己怀中,将五个手指中心那一撮儿干的盐粒儿洒进了有葱花的那个碗中,然后把自己的手指放在那一碗只有面片儿和汤的碗里涮了涮。
“那就多谢了!”
廖挑端着两碗面走到那两个少年面前,把那碗有葱花的面交给了浑身黑乎乎、脏兮兮的少年。
旁边两个少年聊得十分起劲、‘废寝忘食’,两个人都是从别洲一座座传送阵穿梭、马不停蹄地走了快一个月才来到这西昆仑洲。
姓唐的少年介绍说自己叫唐文山,讲了自己是如何和自己父亲对着干,一直以来是如何被自己父亲逼迫做这做那,全都是自己不喜欢的事。
“所以说你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
“你的胆子也真大,敢一个人跑这么远,幸亏还有人跟着你一起出来!”
小摊少年是摊主老人杨三月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