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绰约女子款款走了下来,上前双手捧起白有思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位置。
周围颇多巡骑,早已经看的目弛神摇,只是不知道到底是羡慕哪一个罢了。
“我也想着小林都知呢。”白有思一开始只是竖耳静听,待对方下来以后,才同样眼波微动,笑靥含苞,似乎也是个欢场老手。“只是近来极忙,去了一趟东境,再回来又连着遇到其他公事,忙着与朝廷做交代,直到今日才有空,便赶着来找姐姐了。”
张行冷眼旁观,只觉得那都知虽然身材绰约,但论容貌怕是远不如白有思,论姿态还不如死掉的冯夫人,连跟小玉比都差了一分青春,也是暗暗叫奇。
不过很快,在上个世界算是见识丰富的他就反应了过来。
原来,这位女都知与白有思招呼完毕后,趁着摆碗摆菜的功夫顺着蹚过来,从钱唐开始,认识的直接呼名呼郎,总能说的那人面红耳赤之余喜笑颜开;不认识的,如张行身侧这位秦二郎,明明之前还兴奋莫名,当着人家面却又有些紧张,而且只穿着寻常布衣,结果旁边另一人大约一介绍,她便也能从容喊一声二郎,并主动偎上前倒茶,问候家乡父母,又夸赞秦二郎身材好,朴实可信云云。
到此为止,张行哪里还不晓得,这里虽是温柔坊,但未必只是出卖皮囊,皮囊好当然好,但这种高级的走大堂的地方,平素有资格来消费的怕还是洛北的官吏们居多,一伙子同僚几十人一起过来搞团建,求得是吃好喝好玩好,便是这都知花容月貌,难道能人人都摸到?
摸不到的恐怕还要生闷气吧?
所以,这都知的本事,怕是主要在于控场与调节气氛,顺便多卖酒……至于睡不睡的问题,那明显是散场后的事情。
而且,用屁股想都能猜到,几十个陪睡的收入,也未必比不上一个控场水平高的好都知。
这么一想,也难道叫都知不叫花魁,而都知还能自己攒钱开欢场,委实一个好都知,才是一个场子的真核心。
“见过都知姐姐。”
轮到张行,已经‘懂了’的乡下人早已经放开,立即拱手。“在下张行,是刚刚入了白巡检骑队的新人,这番叨扰,虽是白巡检以下诸兄弟们都在想念都知姐姐,却是打着为我入队庆贺的名号……乡下人,场面见得少,得会耍起来,劳烦姐姐帮忙,让我少出些丑。”
这小林都知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在拿着遮嘴一笑:“你这人,说是场面见得少,却说话这般伶俐,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你。”
“莫说姐姐。”身后跟来的白有思也负手笑了起来。“我带他几十日了,也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他的话。”
小林都知俯下身来,侧依在几案对面,先捏了捏身后白有思的腿,换的对方踢了一下她,算做了个私下互动,然后才向张行来问:“小张兄弟长得好排头,不知道家里行几?”
“无父无母,孤身出来。”张行脱口而对。“叫我张三郎好了。”
“我晓得了,那就叫你三郎了,张三郎。”小林都知会意,即刻不做深谈。
“哎。”张行也乐的配合。
“这样好了,你要真不懂,待会做令喝酒的时候,必然是我当席纠,到时候来帮姐姐做个捧酒的刑官……”小林都知歪着几上,酥胸半露,眼波流转,乃是装作压低声音一般。“你看好不好。”
张行当即拱手。
旁边秦宝看的艳羡,却不知如何插进话里,倒是隔了一个位子的李清臣忽然起身叫嚷:“小林都知,你们的私密话都被我们听到了,如何便要偏心这什么张三郎?”
“十二郎你懂什么?”小林都知趁机扶着白有思站起身来,先对秦二郎使了个眼色,然后当场对李清臣嗔怪。“你以为行刑官好做吗?罚酒灌酒都要他,你要是想找茬,到时候尽管不喝,反过来罚他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