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阴沉的牢房,浓郁的腐臭味,铁栅栏后面蜷缩的犯人黑影,发出若有若无的哼唧声。
通道地面洒了薄薄一层的石灰粉面,即能防腐、也可阻疫,踏在上面软绵绵毫无声息。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前行。
牢头老黄弓着身,手提灯笼老老实实把周乙引到牢房最深处。
“前辈。”
老黄带着个老字,年纪其实并不大,不过身体常年累月受阴暗潮湿侵蚀,老态尽显。
他抿了抿嘴,伸手示意:
“新来的都在这里。”
“哗啦啦……”
牢房里,阴影晃动,几乎所有的犯人都朝着角落缩去,每个人都想把自己藏起来。
“嘿嘿……”
老黄阴阴一笑:
“看来你们已经知道前辈的名号,不过就算不被选中,按照朝廷法度,尔等也是死罪。”
话虽如此。
但躲在牢里总有些盼头,至少年前不会有斩首下放。
若是遇到新皇登基、前线大捷之类的喜报,兴许还能得圣上大赦天下的旨意,到时免个死罪当无问题。
而落入这位血手老魔手中,求死都是最好结局。
据说,
这魔头能毁人魂魄!
这些以讹传讹的谣言,经过他人反复描述,已经深入人心,周乙也懒得解释、反驳。
“前辈。”
老黄转过身:
“您选几个吧。”
“嗯。”周乙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
“那个、那个……”
“还有他!”
最后一指,指的却是隔壁牢房的一人,那人蜷缩着身子,闻声一颤,面上一片惨白。
“前辈。”老黄一愣,低声道:
“那人犯的可不是死罪。”
“有什么区别?”周乙声音嘶哑:
“这么多年,押在这里的人,就算不是死罪难道还有活着出去的?”
“这……”老黄眼神闪动,见周乙侧首看来,心头猛然一寒,一股凉意自尾椎直奔后脑勺。
身体一颤,他急急开口:
“没问题,既然前辈看中,小的自会处理。”
“嗯。”
周乙点头,随手一抛:
“好好做事。”
“啪!”
老黄接过布兜,银子沉甸甸的重量让他下意识咧嘴,忙不迭点头:
“前辈稍等,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
天色尚未完暗下去,已经罕见行人,出了城更是一片荒凉,大道上唯有一架驴车缓行。
驴车拉着棺材,一高瘦老者手持缰绳,不时抽打几下,驱赶拉扯的老驴嘶鸣迈动蹄子。
棺材意味着不祥,即使路上有行人,也会远远避开。
“律律……”
想来。
就算是拉车的老驴怕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这般苍老,还要被人从石磨买来跋涉拉货。
“驾!”
“驾!”
马蹄急急,四位骑手从后方策马行来。
其中一人面相方正,策马刚刚越过驴车就猛然一拉缰绳,健马前蹄高高扬起,顿足落地。
“唰!”
大汉从马背一跃而下,落在驴车车夫之前,抱拳拱手:
“敢问老先生可是血手前辈?”
“嗯?”
周乙挑眉,视线移向大汉身后一人。
那人眼神闪烁,外面的劲装并不能很好掩盖内里的锦衣,身上更有一股迥异他人的气质。
官员!
牢房里的洪大人。
见周乙看来,洪大人面色大变,神情也变的畏畏缩缩。
“前辈。”大汉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