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着个个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待命。
“这洮阳不好打。”
军侯徐遵低声向身边的司马说道。
他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披两当铠,没有顶盔,两鬓露出的头发就已经花白,低梢眉,三角眼,加上一张马脸和额头上的抬头纹,确实给人一种整日哭丧脸的感觉。
究其原因,徐遵兄弟是天水郡战败的魏国降卒,虽然因为自身武艺不错,又是天水郡人,被俘投降后在姜维率领的汉军中仍然能够受到信用,担任军职,但按照魏国对待叛亡兵士的军律,徐遵兄弟在魏国境内充当人质的家人是要遭受连坐的,轻则没为官奴,重则斩首弃市。
去岁徐遵从弟感染时疫病死,这让在军中变成孑然一身的徐遵性情更加阴郁。
他见身边的司马脸色难看,以为他也在担心攻城的进展,再想想这位勉强算是凉人的年轻司马的多舛命途,不由生出同病相怜之感,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洮阳城周长满打满算不过两百丈,夯土的城墙也不足两丈高,缺少其他城防工事,单就城防而言可以说是小城少防。但它的城墙依地势而建,依托三面地形斜坡,只余一面地形平坦,攻城的汉军优势兵力无法展开,大型攻城器械也多数用不上,而城中守卒的士气未减,一直在顽强抵抗,汉军很难在短时间内攻下它。
孰料身边的司马没有搭话,目视城墙方向却心不在焉,徐遵见状摇了摇头,没有再开口。
这名年轻的司马头顶毡笠,额裹赤帻,浓眉朗目、脸色黝黑,蓄有短髭,长有一副西北汉子的好身板,加上一身军官的鱼鳞襦铠衬托,也称得上英气逼人、相貌堂堂,但实际年龄却比五大三粗的侯猛还大,明年就到而立之年了。
他叫做姜绍,生在武都,父亲是汉人,母亲是氐人,少年遭逢战乱失孤,机缘之下被姜维收容,长在军中,后来更因作战勇猛,深得姜维喜欢,被老来得子、喜好健儿的姜维收为养子,在姜维的养子中排行第三,军中人称“姜三郎”,这些年来跟随大军北伐屡立战功,积功升为军中校尉。
但延熙十九年的段谷之战,失援战败的姜维军损失惨重,麾下两名养子将校姜大郎、姜二郎力战而死,三郎姜绍也是身负重伤,险些丧命,回蜀后更因朝野鼎沸、怨声四起而随同姜维谢过引负,降为军司马。
此后数年,饱受伤病折磨、身心俱疲的姜绍失去了以往的勇锐进取,悲观颓丧,在军中得过且过,姜维对他的重视也愈发减少,原本还是统领中军精锐的军司马,渐渐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别部司马,部曲也被一再削减。
若非此番出兵前全军校阅兵马,一改颓势的姜绍连日筹备,终于在校阅当日使得部曲陈列赫然、人马齐整,重新得到姜维的重视,只怕在军中被视为“病三郎”的他所领的这不足千人的部曲都要保不住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同样愁眉苦脸的“姜绍”,不再是之前的那个身心俱疲、颓废保守的姜绍了。
作为机缘巧合来到当下的后世之人,姜绍看着眼前古老的战场,心不在焉。他担忧的确实不是当前攻城的进展,而是自己接下来的处境和偏居一隅的蜀汉朝廷的国祚。
他前世闲暇之余,偏好看一些历史类、军事类读物。结合这些日子有意无意收集到的各种信息,姜绍已经笃定,自己正身处三国大后期,那些耳熟能详的三国英雄豪杰绝大多数都变成一抔土,而偏居一隅的蜀汉也已进入了亡国的倒计时。
虽然不知道魏国大举伐蜀是明年、后年还是大后年,也不知道历史上魏国灭蜀的详细军事部署,但预先知道个人即将被历史大潮淹没,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悲哀。
“难不成老子要跟姜维这糟老头子一直奋战到死,还是,,要跟阿斗投降魏国去洛阳当阶下囚”
在历史大潮面前徒叹奈何的姜绍没有注意到,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