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腹地承平已久,武备废弛,多数脚肚子还沾着泥巴的青壮农夫根本没有见识过兵阵,素质更是参差不齐,征召入伍后需要经过大量的训练,才能够勉强达到一名新卒的标准。
这些蜀地青壮农夫按照汉军部曲制度编入军队,宗预带过兵,麾下家兵又有行伍经验,最早挑选新卒展开训练,如今看起来初见成效,农夫们也有了些“兵样子”。
但后面其他由新人将佐带的兵,训练效果则不如人意,进度快的队列操练还不能走整齐,进度慢的新卒拿起刀、矛仍然像在用锄、耜等农具一样,整个队伍松松垮垮、乱成一团。
目睹这般糟糕情况,也难怪老将宗预要对这些勋贵子弟发脾气了。
按照蜀汉中枢的初步军事计划,来年开春汉中战场上必然要开打,要是营中还是保持目前这种训练效果,那指望这支短暂训练几个月的炎兴新军北上奔赴战场,正面跟魏国大军对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想那先帝、丞相在时的军队,才是真正的大汉军队!”
训斥完部下的宗预内心感慨,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知道光自己急是没有用的,跟他交过底的侍中张绍,就一点也不着急。
在他看来,收复汉中一战,真正流血打仗还是要靠姜维麾下那些北伐老卒,这支炎兴新军充其量就是当辅兵和预备役使用,承担一些运送辎重、建造营寨、摇旗呐喊的体力活。
而第一批奔赴战场的新军是最危险的,他们承担的体力活最繁重,面临的死亡威胁也最多。就该由姜绍在雒城训练的那支新军顶上去。
宗预训练的新军,将作为第二批兵马视情况后续补充上去,在前线找机会磨炼磨炼军队,也给关彝等新军将佐增加些功勋履历。
后面等汉中仗打完了,蜀汉的国家财政不可能养活这么多军队,大部分炎兴新军将被遣散返回家乡,只有小部分立功将士和挑选出来的精锐可以保留下来,补充到兵额空缺的中央禁军之中,增强张绍手中的兵权,巩固外戚执政的地位。
所以说,从另一方面考虑,宗预的兵练得慢,并不是件坏事,反而是“简在帝心”。
而没军事经验的新人将佐也挺好的,只有这些之前跟姜维、阎宇等蜀汉将领没有任何瓜葛的人,才能最终成为忠于朝廷、忠于外戚的大汉禁军。
心事重重的宗预回头看了看关彝等人,这些崭露头角的年轻人是如此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但——
他还是忍不住“倚老卖老”,训诫对方要多下基层带兵,与吏士们同甘共苦。
年轻人嚼得下草根,万事可成。
···
涪城的新军营地,比起成都的还要占地更广。
涪县地处四方通衢之所,水陆交通便利,是蜀中的交通战略要地。计划中,这里除了是训练三万炎兴新军之所,还是囤积军需、转运辎重的北上中转站。
因此,这里除了有天子授命训练新卒的姜绍、黄崇、裴越等蜀汉将校屯驻之外,还有尚书台派遣的尚书文立在此办公,负责调集、运输各类军需物资北上。
每日里,四方辐辏、车船往来,来自巴蜀各地的吏、民在此聚集、分流,天天都有新面孔出现,唯一不变的,是兵营中如火如荼的训练场面,还有一句私下流传的谚语越传越广,变得众所周知。
裴营吃粮、黄营吃枪,姜家三郎、累人百端。
作为在绵竹一战中的幸存将校,黄崇受命训练新卒后,知耻而后勇,内心憋了一股子劲头,将操练这些来自巴蜀各地的丁壮当作雪耻的第一步。
严格按照军中新卒的训练标准,还格外加量加码,令饱受严苛训练的民间丁壮叫苦不迭。
入他营中受训,技击上就没人不吃木枪头戳中,队列上就没人不吃木枪杆抽打,据说已练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