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做好充分准备的沈树人,终于托了关系,备上一份礼物,亲自去趟吴县,求见苏州知府张学曾。
想请张府台出面,帮他与苏州各县豪绅大户打个招呼。
张学曾本不想接见这种八品小官,但最后还是看了沈廷扬的面子。一见面,他也是觉得挺感慨:
“贤侄真是后生可畏呐,三个月没见,不但没被之前的官司所扰,反而还进了国子监、捐了官,可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多亏府台玉成,”沈树人很客气地放下礼物,然后就开门见山,
“卑职此来,是有一事相求——不知府台以为,如今苏州粮价如何?民间豪绅巨室抢购屯粮的趋势,府台可希望缓解?”
这问到了张学曾的担忧处,他立刻被勾起了兴趣。
“谁说不是呢,浙江大旱,从外面买来的米,到苏州要每石三两多!富户倒是没什么,贫寒百姓可怎么办。贤侄莫非能解此顽疾?”
张学曾的语气中,隐隐然有些期待,却又不敢过分奢望。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刚刚做官,怎么可能解决这样的大患!有这本事,还会是八品小官?
沈树人便诚恳分析道:“卑职以为,苏湖素来是天下富庶、鱼米之乡,本地大户常年积贮,就算今年遇到浙江旱灾,外购变贵,苏州本地的存粮,也是绝对够吃的。
关键是人心浮动,让大家有了预期,觉得‘将来粮食还会更紧缺、灾害也会越来越多、粮价还要涨’,如此,便催生了买涨不买跌。
在府台而言,本地的赤贫百姓会因粮价上涨受害。对河道衙门而言,各乡粮长能拖则拖、分批分地交割,平添许多损耗不便。所以,双方应该同气连枝、并力解决此事。”
张学曾:“这是你们曹道台的意思?”
沈树人也不隐瞒:“曹道台是朱总督的人,朱总督跟我们沈家不对付,府台应该是知道的。但这事儿做成了,对双方都有利。”
张学曾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自己的政绩比较重要。
曹振德他是得罪得起的,大不了别外人知道他和沈树人有深度合作、别得罪朱大典就好。
张学曾深呼吸了一口:“那你有什么办法?”
沈树人图穷匕见:“之前几个月,卑职在太仓、昆山等地的自家庄园,和亲友故旧的庄园里,试点了一些增产之法。
虽然仅凭我们一己之力,出产不了多少食物。但如果这些奇思妙想能够推而广之,让苏湖富户竞相效法。
绝对能让人产生‘未来本地粮肉自给会提高、需要外购的粮食会变少’的预期。这种预期一变,供求自然舒缓,囤积拖延纳粮的情况也会变少。”
张学曾终于眼前一亮:“还有这种妙法?那本官倒是要看看。如果确有实效,本官自然会动用职权,在苏州各县推广。”
沈树人:“那就请府台明日到昆山一行,观摩我沈家的庄园。”
……
第二天一早,张学曾就带了不少幕僚,还有心腹属吏,坐船沿着浏河,从吴县抵达昆山。
沈树人没让他直接去太仓,那样路途太遥远,知府也没耐心。
样板试点的庄园,其实就是沈树人几个月前刚刚从董小宛手上抵债弄来的“董家绣庄”。
当时他弄到的庄园,也包括绣庄附近一些桑园田地。后来反正沈家钱多,沈树人又兼并了周边一些桑田,如今颇具规模。
十月深秋,阳澄湖边寒风瑟瑟。此处港汊泥淖纵横,田园也都被自然的低洼地势分割成小块。
张学曾稍微走了一会儿,进入沈家的庄园地界后,发现地形愈发复杂。
一行一行稠密的桑林,和一道道长条状的浅水池塘交替错杂,每一道田垄的宽度都不超过三丈。
张学曾不由觉得奇怪:“本官也知道阳澄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