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此等博弈之下,耐心二字尤为重要,一旦乱了分寸便会暴露弱点,甚至是掉进对方布好的陷阱里,可萧牧此时……
若白神医当真救不了,那便只剩晏锦这条路可以试着一博了。
天光已然大亮,侯府四下早早地热闹了起来。
萧牧之事瞒得很紧,今日除夕,府中众人按照早已安排好的除夕章程,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贴年画,挂新灯,备年食,放炮竹,嘈杂声中尽是热闹与喜气。
衡玉也换了新衣,净面梳发,虽心思全无,但到底不好公然摆烂,叫人看出异样。
被蒋媒官催着去给萧夫人请安之际,她最后看了一眼滴漏。
再等一个时辰……
昨夜她与严军师和印海已谈罢此中利弊,萧牧未醒,谁也不能真正替他做决定,稍有不慎恐坏大计不谈,且谁也预料不到最终的结果如何——但人若都要没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她此时的想法再明确不过,只有两个字:救人。
所以,若一个时辰后,白神医那边还是没有好的进展,她便去寻晏锦。
衡玉踏出堂门之际,翠槐从外面回来,于石阶下行礼道:“姑娘,晏郎君使人来传话,邀姑娘今晚前去临江楼共度除夕。”
衡玉脚下顿住。
今晚?
除夕夜团圆饭自是在晚间,如此再合情理不过。
可他果真是一個极有耐心的执棋者……
“去回话,便道我有事寻他,让他早些过去——”衡玉正思索着将见面的时辰定在何时最为妥当,只听得有急急的喊声传来。
“吉画师!”
听得熟悉的声音,吉吉忙转头去看院门处:“姑娘,是大柱来了!”
虽说是未婚夫,见到对方前来却也不至于这般反应,吉吉紧张的情绪源于此时蒙大柱前来,多半是萧侯那边有了什么消息——
这消息,是好是坏?
衡玉心中一紧,已大步走了过去。
短暂的交谈后,她随蒙大柱匆匆去了萧牧的居院。
……
衡玉前往了临江楼赴约。
即便此处离侯府不近,单是马车便赶了半个时辰,但她到时,仍是刚进午后申时,距离晏锦起初定下的时辰提前了许多。
她已提早让人去给晏锦送了信,让他尽早过来。
饶是如此,她依旧坐着等了半个时辰,方才见到那道姗姗来迟的身影。
“小十七,你催我催得这样急作何,昨夜宿醉,我这头且还疼着呢……”晏锦来到这间雅室内,打着呵欠坐了下来,边埋怨着衡玉:“你可真不知道心疼人啊。”
“你终日眠花宿柳,美人环绕,用得着旁人来心疼么?”衡玉语气一如寻常,随手倒了盏茶水,推到他面前:“此时想必酒也该醒了,那咱们谈一谈如何?晏大东家——”
晏锦去拿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面色没有波动,继续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道:“我这模样,若当真做了晏氏的东家,还不得将生意悉数败垮了去。”
“所以呢,你平日里做生意时,用得是哪一幅模样?晏氏商号的生意遍布大盛,至今可半分没有衰败的迹象。”衡玉的声音也很随意,却半点不曾留给他再回避的余地。
她此番,不是为了同他言语周旋来了。
晏锦吃了口茶,“啧”道:“我们小十七亲手倒的茶就是好喝,只是想必也不能白喝啊……喝了这茶,就不能再对小十七说假话了。”
言毕,他含笑看着衡玉,道:“我与小十七之间,实则无甚不能说的,只是从前不必说而已——不如这样吧,小十七问,我来答。”
衡玉便也直截了当地问了。
“晏泯,是吗?”
晏锦笑着点头,又吃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