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衡那边……”喻氏急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如今姜令公被定罪,定北侯也出了事,眼看着就……单凭阿衡一人要如何行事?她如今身在虎穴之中,性命就悬在那刀刃之下……眼下如此,咱们不如先想想法子将阿衡救出来吧!”
什么大事不大事,哪有阿衡性命紧要!
此一刻,听得妻子所言,吉南弦也动摇了。
仆从的声音忽自门外传来:“老夫人,郎君,顾娘子来了。”
“快请。”孟老夫人看过去,门被推开,顾听南快步走了进来。
厅门很快在她身后合上,她自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交到孟老夫人手中,边道:“……定北侯府被查封之前,王副将他们一行人便已暗中躲起来了,如今城中四处都在搜捕他们的下落……方才他来过了,恐被人察觉他匆匆之下未及多言,只留下了这封信。”
想到王敬勇方才将信交予她时的神色,显是前所未有的郑重,顾听南心头沉甸甸的。
此事已非私事,那算盘珠子也未来得及说明信是给何人的,故而她已先一步将信拆看罢,此时便道:“信上说,他们近日会藏身于暗处,保护接应阿衡,还有便是……”
言及此,顾听南将声音压得不能再低。
孟老夫人也已看清了信上内容,眼神微震之后,慢慢恢复了镇定。
吉南弦几人赶忙围了过来。
……
今年入夏后的雨水,较之往年尤为地多。
数日阴雨连绵之下,雨水不过刚休一日,此时临近傍晚之际,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雨雾如细细密针,衡玉静坐于窗前,如一株于风中静止的兰。
有些消息过于轰动,她纵是还未见得着韶言,便已经先一步从那些守在外面的女使们低低的谈话声中得知了——
譬如姜府被查抄。
譬如……他出事了。
她那晚于梦中所见,竟不止是梦吗?
诸般念头自脑海中闪过,她全然不知究竟该相信心中的哪一道声音,窗外风雨扑面,她始终一动未动。
直到女使进来掌灯,送了晚食。
“衡娘子用饭了。”女使在旁轻声唤道。
衡玉这才缓慢地转过身,片刻后,在桌边坐下,面色漠然与往常无异。
只她自己清楚,她拿起双箸时,究竟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得以将那双银筷握紧。
……
子时将近,雨水愈急。
自房中离开,来到那座凉亭处,这短短的一段路,衡玉浑身已近要被浇透。
韶言赶忙自亭中而出,拿雨披撑在衡玉头顶,护着她进了亭中,开口时,却是眼神犹豫不定:“阿衡……有件事……”
“我已知晓了。”衡玉道。
韶言一时怔住,好一会儿,才放轻了声音问道:“那……接下来你是何打算?”
“计划不变。”雨声喧嚣中,少女微哑的声音显得格外冷静:“救太子。”
不管他有没有出事,她都要把接下来的路走完。
既是决定好要做的事,便不会、也不能因任何人任何事而停下。
甚至正因此道愈艰,已有太多人为此付出了性命代价,她才更加不可能有半分放弃的念头。
“好。”韶言正色点头:“阿衡,你想救,那我们便去救。”
这几日,该探查的该准备的皆已完备,只等今夜动手了。
“不,我自己去即可。”衡玉道:“独自行事,更易掩人耳目。”
韶言面色顿变:“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独自冒险!阿衡,我——”
“韶言。”衡玉打断了他的话,道:“时至今日,到了这般局面,我一人安危早已不值一提。你留在外面,我若不慎出事,你至少不会因此跟着暴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