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另有用意……朕与范阳王乃少时挚交不假,但一日为君,便少不得要为长远而计……”
“封赏范阳王,是为稳固卢龙军心,亦有借范阳王震慑那些有反心之人……朕如今离不得范阳王,却也不得不提防一二……”
“此时将其放归范阳,实在为时过早……范阳王其人,只一处弱点,那便是心悦吉家娘子,这桩亲事是必然要成的,朕已然看出来了,待得成亲之后,此人定然是个十足十的妻奴……若朕借区区一个崇文馆学士的虚衔,将吉娘子就此留在宫中,范阳王必有顾忌,施恩之余,又恰可牵制于其……”
众大臣恍然。
“原来如此……”
“圣人实在深谋远虑,是臣等看得浅薄了!”
“微臣惭愧,竟未能领会陛下深意。”
“圣人当早些说的……”此前行撞柱之举,此时头上还缠着伤布的大臣叹气道。
如此这般,几人斟酌之下,便收起了反对之音。
而待几人离开后,只见方才那位深谋远虑的圣人起了身来,朝那位自侧殿中走出来的青年问道:“朕方才演得如何?是否颇具多疑之相?”
衡玉便就此得以顺利坐上崇文馆学士之位。
“回过神来便回过来呗,反正也晚了,管他们呢。”衡玉闭着眼睛,一幅事不关己高挂起的语气说道:“且让圣人烦恼去吧。”
对于她这般态度,时敬之深表赞成:“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衡玉打了个呵欠:“所以咱们睡吧。”
“嗯……睡吧。”时敬之侧转过身,抬起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外,笑望着他。
锦被暄软,是被太阳晒过的气息。
……
这一年除夕,吉时两家是凑在一起过的。
团圆饭刚摆好,已经辞官养老的姜正辅也过来了。
本也是邀了韶言的,只是不久前韶言终于下定决心出京走走,于是带着阿瑞就此云游去了。
席间笑语声不断,严军师、白神医与程平,及刚入京不久的苏先生皆喝得大醉。
出了膳堂,衡玉与时敬之并肩抬头,看向城中绚烂烟火。
……
年后,上元节刚过,时敬之便离了京。
却并非是去往封地,而是奉旨带兵出征平乱。
李蔚之乱固然已平息半载,但诸处的动荡局面远远未曾休止。
……
观宁二年春日,京中第一座女学建成,圣人亲笔题下“德风书院”四字。
从此后,京师之内,多了一群以马映柳为首着青白罗衫,意气风发的女孩子们。
那一道道青白之色,汇聚一处时,如新天地初开。
……
女学初建成,书院内的两位夫子不是旁人,恰是衡玉胞姐宁玉,与苏先生之女苏莲娘。
而二人之间发生在两年前的那桩旧事,尚且让京城百姓记忆犹新——
京城曹家,曹家太太云氏听说此事,险些气歪了脸。
她夫君丢了官,儿子尚在牢中……吉家却反倒步步高升,吉衡玉成了大盛朝第一位女学士不提,又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勾搭上了范阳王嫁作了范阳王妃!
吉南弦如今更是圣人心腹!
更不必说,那害得她儿至此的吉宁玉与苏莲娘,如今还凑在了一处做起了什么女夫子……这必是在存心恶心她曹家!
可偏偏……可偏偏她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
云氏口中骂个不停,也唯有如此,才能勉强掩饰得住内心那滔天悔意——
若当初未曾与吉家闹至那般地步,如今他们曹家是不是也能一步登天了?
这个念头,她甚至不敢直面。
……
春色渐深罢,不知不觉便已立夏。
崇文馆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