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中,俺体谅国家的难处,走,看看显儿去。”
刘汉东惊呆了,本以为要好一番掰扯,可是秦母居然如此通情达理,从性格上来看,倒是和秦显扬截然不同。
“奶奶,我饿了。”小男孩轻声细语的说道。
刘汉东一时间手足无措,办公室里没预备饭菜。
秦母从包里拿出一份飞机餐来,想必是客机上没舍得吃剩下的,小男孩乖乖的坐着吃饭,细嚼慢咽。
刘汉东说:“家里还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提,组织会想办法帮着解决的。”
秦母说:“家里生活的不孬,有房子也有车,比以前强多了,俺没啥困难。”
又是一阵沉默,等小男孩吃完饭,刘汉东提出带他们去看一眼遗体,然后就安排火化,把骨灰送回国安葬,自己的任务就算结束了。
来到冷库,刘汉东让人将秦显扬推出来,看着儿子长眠在铁盒子里,秦母再也压抑不住悲伤,眼泪扑簌簌流出来,哽咽道:“我的儿啊。”
小男孩认出了爸爸,站在一旁怯生生说:“爸爸,你醒醒。”
刘汉东等人默默退了出去,给秦家人留出私人空间来。
这时候,秦鹰扬赶来了,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太忙,接机都来不及,怎么样,婶子在里面?”
刘汉东道:“在里面哭呢,秦显扬的母亲人挺厚道的,对了,他对象怎么回事,离婚了?”
秦鹰扬说:“其实没离,暂时分居,孩子一直是奶奶带,他那个媳妇,简直不是东西,显扬背了一身债,郑州二七区的小高层,一辆速腾车,都是贷款买的,工薪阶层哪有那么多钱啊,何况孩子还有病也需要钱。”
“什么病?”刘汉东早觉得那小男孩有些不对劲,太文静了些。
“先天性心脏病。”秦鹰扬说,“所以女方嫌累赘不要,唉,孽缘啊,当初就不该找城市里的姑娘,这女的家里有点能耐,爹是什么局的科长,一直瞧不上秦显扬,结了婚就逼他转业,到了地方上,又买房子又买车,名字全写女方的,显扬负担贷款,生孩子那年,显扬他妈进城来看孙子,和儿媳妇不合整天骂架,其实就是儿媳妇瞧不上乡下老婆婆呗,这是矛盾焦点之一,还有一件事。”
秦鹰扬干咳一声,继续说:“显扬背着他媳妇,每月给战友家里寄钱,寄了很久,这事儿曝光之后,他媳妇急眼了,骂他是傻子,要跟他离婚,显扬疼媳妇,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没用了,他媳妇不愿意跟一个窝囊废过,但是人不在国内,就先分居了。”
刘汉东道:“他妈的,这种娘们不能要,对了,秦显扬给谁寄钱?是不是姓牛的战友家?”
秦鹰扬道:“对,是姓牛的,显扬当初在部队,最愧疚的就是那件事,他一直在寄钱,权当赎罪了。”
刘汉东心中的坚冰开始融化,他渐渐认识了另一个秦显扬。
“烈士称号的问题,能不能解决?”此刻刘汉东很想为指导员做点什么,秦鹰扬作为国家的人,肯定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秦鹰扬苦笑着摇头:“难,政府是绝对不会承认参与干涉了科林内政的,给个因公死亡都算是照顾了,这一点你不要奢求什么了,唉,他们家父子两人都这么倒霉啊,连个烈士都混不上。”
刘汉东纳闷道:“我还想问你呢,秦显扬他爹咋回事?”
秦鹰扬道:“显扬的父亲,是我的堂叔,七九年打越南,他是前线穿插部队的副连长,打到河内,中央下令撤军,前方的部队都大散了,撤不回来,有不少人被越南人俘虏了,我堂叔就是其中之一,后来交换俘虏放回来了,军籍也丢了,一辈子抬不起头,堂叔经常说,早知道死在战场上,混个烈士也比苟活着强啊,后来经人介绍,和显扬他娘结了婚,显扬七岁那年,堂叔就去世了,也说不清是什么病,都说是憋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