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道:“看那边黑洞洞,可是那贼巢穴?认贼作甚?可是真贼?我可是贼?我不想赶上前去,更不想杀个干干净净。”
王十三郎静静地看着他,忽而说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逼你做这些?”
范闲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道:“不知道,也许从根本上讲,只是我自己想这样做罢了。”
……
……
关于皇帝陛下的事情,范闲已经做过了足够深远的考虑,正如与父亲说过的那样,在五竹叔回来之前,他并不想和陛下翻脸,而且也没有任何翻脸的理由。虽然数十年前有那样一场惨剧,可是身为一个飘泊于这个世间的灵魂,即便要为那个女子复仇,但在面对着肉身父亲的时候,总会有所犹豫。
而且皇帝陛下依然是那样的强大,强大到完全不可战胜。
范闲只是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温和一些,更符合他心中想法一些,这大概是所有穿越者来到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后,第一时间想做的事情。
他并不知道,叶韬是这样做的,武安国是这样做的,就连叶轻眉也是这样做的,大概只有石越没有做过。
其实这只是穿越者的宿命罢了,或者说是优秀穿越者的宿命,纨绔总不能一世,享受总不能平伏精神上的需要,人类本能的探知欲与控制欲,会逼着往那个方向走,而任何一个拥有足够权势和力量的人,都会尝试着运用自己手中的力量去改变一些什么。
锦衣夜行一生,那需要老和尚的定力,可即便老和尚在临死的时候也会忍不住问莎士比亚。
所以像范闲这种人,当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处于某种位置后,总是要穿上漂亮的衣裳,站在阳光下面,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并不见得是好的选择,但至少是他所认为好的选择。历史嘛,就是一个任由强者揉捏的面团,只不过强者们认为捏成娇俏的小姑娘最好,有些则认为应该捏成一把大面刀,在热闹的集市里砍一砍。
究竟谁对谁错,交给历史评判好了,反正在历史下结论之前,强者们早已变成了白骨,而他们必须要做,这才够彻底,够爽快,够不辜不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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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抡圆了活这第二世,在庆历十年的春末,终于攀到了他所能达到的巅峰。此时的庆国年轻权臣,手中有权,监察院大权,有钱,天底下大部分的钱都处于他隐隐的控制之中,而且他有名声,名声之响亮,天下不做第二人论。
最关键的是,他有事迹。当白烟升腾在东夷城的四处,白色的招魂幡招摇在浓浓的暮春风里,四顾剑的葬礼马上就要进行,而南庆与东夷城之间的谈判也已经结束,天下大势终于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从今日起,疆域版图的模样变得陌生了起来。
东夷城终于在名义上归附了强大的庆国,整片大陆除了西方的一抹绿色,北方那个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国度之外,全部臣服于庆国的铁蹄之下。
而且庆国未发一兵一卒,便达成了这个目的。促成这一切的,自然是范闲,他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历史的顶点,而他所做的这件事情,也必然会写入历史的书籍之中。
范闲平静地站在剑庐门口,王十三郎站在他的身后,其余的十一位剑庐弟子也安静地站在不远处,而庆国使团则站在他的另一边,监察院的密探剑手们,则是没有显现身形,在各个方向警惕地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今天是庆历十年剑庐的开庐仪式,本来这个仪式已经早就举行完了,但是四顾剑一直病重将死,再加上剑庐今日有大事要宣告天下,请来了全天下不少重要的人物。
今日来的人太多,太杂,而最近东夷城四周的诸侯小国以及城内某些市井之间,隐隐有些不安的因素在发酵,甚至有几地已经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