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名右骁卫大喊着,如利箭一般窜出,斜斜追上马车。
“逆贼哪里逃?!”
马车迅速转了个方向。
薛白能看到架车的是个瘦小的身影,车辕上却还站着一个大汉,正对着那追上来的右骁卫放箭。
但也就是这一减速,杜妗与曲水已跃下了马车,落在雪地之中。
这一跃连薛白看得也是暗暗心惊,却见杜妗趴在雪地里不动。
而马车还在往前狂奔,右骁卫士卒们策马追去。
薛白策马上前,走得近了,才见她胸脯起伏,正在用力喘气,那边曲水则在哼哼叽叽地要爬起来。
“没事吧?”他翻身下马。
“脚扭了。”杜妗稍稍撑起些身子,蹙眉道:“胳膊也疼。”
薛白上前扶了她一把,低声道:“我们投了李林甫,才救了杜家。”
杜妗痛哼一声,往他身上倚了倚,迅速瞥了四周一眼,眼中带着思忖之色,最后低声道:“索斗鸡若要我出面指证太子,可以,但有条件。”
“你说。”
“还没想好。”
杜妗捋了把头发,显得有些烦躁。
她已经不是太子良娣了。
这身份的变化于她极为重要。
但她能迅速明白形势,而不是哭哭啼啼,确实让薛白轻松不少。
“二姐,你没事吧?”杜五郎此时才赶上来,要帮忙扶一把。
杜妗却不用他扶,拍开他的手,道:“曲水也伤了,你载她。”
“哦。”
杜五郎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才伸手去扶曲水。
杜妗四下一瞥,见到了皎奴,附到薛白耳边问道:“那女子是何人?”
“李林甫派来‘保护’我的。”
“我讨厌她……我乘你的马,说说近来发生之事。”
“嗯,活埋我与青岚,可是你的主意?”
“活埋你们?此事我真不知,信我。”杜妗伸脚往马镫上一踩,又疼得蹙了眉,道:“扶我上去。”
“总之东宫做了这件事,我能做的选择就很少了,只能暂时投靠李林甫,你如何看?”
薛白说着,双手握着她的腰,没想到她看着丰腴,腰肢却颇为纤细。
他往上一托,将她托上马背。
“我如何看?我还有得选吗?”杜妗自嘲一笑,在马鞍上坐定,往后挪了挪身子,伸手来拉薛白,道:“你坐前面。”
薛白却不去握她的手,道:“我投了李林甫,再与你共乘,可会被你推下去?”
“索斗鸡早晚靠不住。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般说吧,我已只剩下一个身份了,我是杜家的女儿……上来,你骑术不好,坐前面。”
薛白这才翻身上马,还想去拉缰绳,一双白晳的玉手已从他身后探过来抢过了缰绳。
“别挺着,看不到路了。”杜妗往前探了探,道:“我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你很想往上爬,是吗?”
“是。”
杜妗悠悠问道:“那妾身如今没了身份,于你可还有利用价值?”
“我来接你回家,为的是偿还杜家的恩义。”
杜妗笑了笑,道:“好吧,继续说。”
薛白大概说了自己这四五天以来的经历,末了,问道:“你对那些悍徒了解多少?”
杜妗听得认真,不知不觉中微微趴在他背上,懒洋洋道:“不了解,我一直住在后院,甚至都没见过他们。”
薛白感到背上颇柔软,不知她是否故意,回头看了一眼。
“别动。”杜妗道:“你也不怕摔下去。”
“不论如何,李林甫免不了还要你的证词。”
“呵,索斗鸡好不容易拿到了太子一系的死士,只怕要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