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虽说话直又爱摆脸,却也将这两个年轻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一个利益攸关,却摆出了正人君子模样;一个事不关己,出手相助,却不耽于承认自己钻营浮躁,自诩为奸恶佞臣。
若非这般看人,他又岂会听薛白的劝言?
……
送薛白与颜家诸人出了门,王忠嗣忽拉过薛白的马看了看,道:“养得太细了,喂的草料得干一些。”
“谢王将军提点。”
“今日来,你没有想要说的?”
两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一直闲聊到现在都没提河东节度使之事。
直到这最后一刻,王忠嗣才开口问了,毕竟此事对于他而言更重要。
“将军莫急。”薛白翻身上马,低声道:“眼下要做的是风花雪月、酒色财气。”
“老夫不会。”
“不会也得会,慢慢学。”
薛白倒有些将军向士卒发号施令的样子,踢了踢马腹,跟上前方的颜杲卿。
颜宅。
“这快要回河北,还真舍不得你们,尤其舍不得三娘。”
颜杲卿的妻子出身清河崔氏,性情却十分柔顺。今日颜家兄弟出门,她则留在长寿坊颜宅与韦芸说话,似有话要问。
“三娘也到了出嫁的年岁了,你们可有甚打算?”
“年岁虽不小了,可她身子骨弱,岂好早出嫁的?”韦芸叹息道,“我们打算多留在家中养几年,不急。”
“虽说不急,可相配的如意郎君难觅。”崔氏道:“若错过,却要让别家抢去了。”
韦芸一愣,看向兄嫂的眼,恍然有所领悟。
“嫂子是说?”
“对了,我听闻薛白想要纳妾。”崔氏不答,反问道:“这又是如何回事?”
男人纳妾哪还有怎么回事的,但韦芸略略沉吟之后,倒还真答出了个所以然来。
“青岚原名皇甫萼,也是个可怜的,家里犯了逆罪,落了奴籍。她与薛白还是共过患难的,昨日阿郎不是在说东宫近侍李静忠犯了大罪吗?当时便是这恶宦将他们埋了……”
崔氏毕竟是望族出身,听着这故事,不由多想了一层,讶道:“如此看来,薛小郎的能耐,比我以为的还要大些?”
“这孩子确是聪明有本事,但真说起来,三娘脾气才大,总在她阿兄面前没大没小的。”
韦芸这意下之言,颜嫣是能压住薛白的。
崔氏目光落在她微带笑意的嘴角上,不由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今日是嫂子提了,此前还真是没想过,将他们当兄妹看的。”
“你们也太不上心了些,往后就是大姑娘了。”
崔氏稍稍有些抱怨,心中发愁,她马上便要随夫往河北,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颜嫣。
这日,颜嫣躲在闺房里整理了故事稿,到堂上时便被崔氏搂在怀里。
“我们三娘摊上这么一对不晓事的爹娘,看给大娘愁的。”
颜嫣见她是真愁,连忙安慰道:“大娘也是我的娘亲。”
“好孩子。”
崔氏感动不已,认为颜真卿夫妇不靠谱,她却得早做准备,以免误了这乖女儿。
傍晚,颜杲卿等人回来,崔氏当即就招过两个儿子,问道:“你们觉得薛郎如何?”
“他真是每有奇思怪想。”颜泉明当即感慨了一句。
崔氏只好看向小儿子,问道:“你觉得呢?”
“薛郎疏阔洒脱,有魏晋之风。”颜季明兴致很高,道:“我还从未见过看似规矩实则不羁的人物。”
“没问你们这些,问三娘之事。”
“阿娘不是早有考量了?如何还要问孩儿?”
“此前只听闻你十三叔收了个徒弟,如何风采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