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着。
薛白等着看李林甫发病。
然而,那双满布血丝的眼睛却是越来越清醒,李林甫愈发愤怒,但没有发病,倒像是数十年都没这么理智过了。
薛白一直到被拖了出去,也没等到李林甫再次陷入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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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是何主意。”
到了厅堂外,李岫指向薛白,眼神十分警惕。
眼下他阿爷病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癔症,薛白此前就说过要让右相府遮掩此事,必是想借机操纵政务。
狼子野心,他已察觉到了。
“你躲不掉的。”薛白随口应了,看向李腾空,有些歉意地点了点头。
他却不会为她而放过李岫。
“不错,我是在激你阿爷,想看看他病到了何种地步。”
“他没病!”
“找不到发病的规律才是最可怕的。”薛白道:“他今日不发作,可能下一次就是在面对圣人、百官之时,指着寿王李琩称陛下。”
“别说了,你吓不倒我的。”
李岫既恨薛白对他阿爷不敬,但也能体会到李林甫随时可能发病的那种恐惧。
他原本想多说几句狠话,却又想到今日还是靠薛白才揪出右相府的内贼。
“薛郎今日失礼了,请回吧。旁的事,待冷静下来再谈。”
“也好。”
薛白并不着急,他今日虽没见到李林甫发病,又不代表李林甫已经好了。
右相府面临的困难还是那些,甚至远比预料中严峻。
他是打着坏主意不假,但那是阳谋,以李岫的才干,根本破解不了。
薛白遂就此告辞,他穿过小径,走出外堂,只见相府前院依旧有许多官员们持着公文在等候李林甫批阅。
当今圣人喜欢让重臣身兼数十职,但看李林甫能否处置好,何况还是在这种多事之秋。
……
“右相,圣人许配郡主嫁安庆宗之事,礼部还是该拿个流程啊。”
说话的是礼部一个郎官陆善经,正看着议事堂中的屏风,见到李林甫的人影在屏风后影影绰绰,与往常一样威严。
但地毯上有些碎瓷片没有被清理干净,看得出是右相不久前与人发了火。
等了一会,他才听李林甫问了一句。
“圣人真许配了郡主嫁安庆宗?”
“是。”陆善经一愣,低声道:“此事,前日下官已禀告过右相,圣人曾下中旨于礼部,为郡主备婚。”
屏风后响起了翻文书的窸窸窣窣之声。
过了一会,李林甫道:“且退下,此事不急。”
“喏。”
陆善经隐隐感到有些奇怪。
右相往日最能体察圣意,这等事往往迅速就能给出办法,今日却像是还在犹豫?
等陆善经退下,厅堂中安静了一会,屏风后的李林甫缓缓道:“唤十郎、十七娘过来。”
于是,李岫、李腾空才离开不久又被唤回了厅堂,他们走到屏风后,只见李林甫一脸疲惫地倚在那,神色有些萎靡。
“圣人要给安庆宗赐婚之事,你如何看?”
“孩儿……不知此事。”李岫羞愧应道,“孩儿近来,未能顾得上这些庶务……”
李林甫抬眼一扫这个儿子,眼神无喜无悲。
他虽不信自己大病了,却感到很疲惫,知道以自己眼下的精力已不可能如往常一样操持一整个大唐的庶务了,而圣人已经起过换相之意,一旦察觉到他力不从心,相位必不保。
到时,李家大祸不远矣。
“十郎。”
“孩儿在。”
“为父若歇养一阵子,你撑得起门户吗?”
“孩儿粉身碎骨,也一定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