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的儿子?”
“我……”
薛岿大惊,下意识退了两步,转头寻找着后门。
他身上已无分文,却没想到在这时节还遇到阿爷的债主,倘若对方要把自己交出去抵债,倒不如先逃了。
恰此时,有人从前堂赶了过来,道:“百户,有消息,私下向你说吧?”
“说吧,都是自己人。”
薛岿正准备逃,听得这“自己人”三字,不由一愣。
“北边有消息,王将军正从飞孤塞绕过来,需我们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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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已甚少再听到雁鸣,雁门山顶上的积雪已经化去。
春日将要过去了。
而在骊山,西绣岭下则完全是另一番风景。
梨花开得正盛,歌声、曲声在梨树下响起,美人长裙招摇,比梨花还美。
华清宫外的椒园则是一片安静。
花椒通常是在夏末秋初成熟,因此这个季节是不会有人过问椒园的。
但,这日却是个特例,有龙武军的士卒突如其来地撞开了椒园的门,飞快地冲了进去,甚至把珍贵的花椒树枝都踩踏了一些。
“大胆!”有管理椒园的老宦官赶了出来,怒叱道:“你们可知此处是何……”
话到一半,他见到了来者当中为首的一人,连忙跑下台阶,问道:“陈大将军,你怎来了?”
陈玄礼大步而上,揽过老宦官的肩,俯到其耳边,低声问道:“那人呢?”
“在的。”
“真的?”
“正因他在,老奴方才还误以为是谁要来劫他。”
“带我去。”
椒园很大,那一排排的花椒树价值不菲,像是形成了一道道城墙,连陈玄礼也不敢直接劈踏过去。他们只能大步而行,一直走到了椒园深处。
路上,有两处地方都有守卫,防备十分森严。
前方终于有了一排屋舍,陈玄礼大步上前,站在窗外往里看去,看到屏风后隐约有个长发长须的高大男子。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道:“你们都下去吧。”
随后,他推开门,走进了屋舍,嘴里道:“阿训,圣人让我来看看你……”
屋中的男子正在吃着东西,闻言埋下了头,陈玄礼伸手拍在他的肩上,将他扳了过来。
只一眼,他惊愕了一下,瞳孔收缩,透出无比凝重的寒意。
眼前这人他认得,不是王忠嗣,而是龙武军去岁捉拿的一个死囚。
“出大事了。”陈玄礼喃喃道。
“嘿。”
眼前的死囚咧嘴讥笑,显出满口的黑牙。
出的事再大,他也只需要出一条命、一颗脑袋,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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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半个时辰之后,第一名信使已奔出了华清宫。
李隆基站在降圣观中,手持千里镜看去,可以看到那信使不停鞭策着跨下骏马,狂奔而去,像一颗流星一般。
镜头一转,能看到十里外的驿站,很快,他便看到第二名信使接了中旨,飞奔而去,可谓是“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
再远便看不到了,李隆基遂放下千里镜,显出眼中那无比阴狠的神情。
“千防万防,王忠嗣还是反了。”
其实他早就预感到的,很多年以前,当那个养子灭了突厥,他便第一次设想过倘若其人要造反会是如何。之后许多次,是因为亲手养育带来的情义,使得他放过了对方。
可惜,还是该杀。
这是李隆基收到消息,确认过王忠嗣真的逃出了椒园的第一反应。
他登得最高,手持千里镜看得最远,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真相。
很快,第二道中旨、第三道中旨……越来越多的旨意传出,飞驰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