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议局闹哄哄的弄了半个晌午,倒是把行书的皂隶累了个半死,也不知道写了多少字,一沓沓的陈情堆积如山,几十个皂隶一起动笔,都嫌不够。
读书人这时候满心想上达天听,又要表现自己的风骨,更是说得唾沫星子乱飞。一开始,一些较有名望的名士还不肯出来说话,这时也有点儿坐不住了,霍然而起,排众而出,在众人的拥簇之下开始打着腹稿。
现在准备开言的便是时下最令人敬仰的安童安相公龘,安相公的风骨一向是士人们推崇的,无它,只因为他中了科举,却不肯去吏部报道,这样将名利抛诸脑后的又有谁能做得到?不止如此,这咨议局里也只有他最敢说话,口无遮拦,毫无顾忌,只这一点,就足以令所有人佩服。
安童负手沉默片刻,开始打起腹稿,附近的士人都哗啦啦的围过来,这个道:“安相公不知道要说什么?”另一个道:“安相公的陈情自然是字字泣血的了。”
安童这时候也有点儿为难,陈情若是说得太普通了,肯定让人失望,说得太重了虽然能博来叫好,陛下却也未必喜欢。眼看这么多人殷殷期盼地看着自己,他摇摇扇子,随即如痴如醉地道:“呜呢”,…”
听到呜呼二字,许多人已经叫起好来,人家都是先说事,安相公直接先来个呜呼哀哉,人深省,令人不得不继续听下头要说什么。
安童继续道:“国之将亡,其君贪冒、辟邪、yín佚、荒怠、粗秽、暴虐;其政腥燥,馨香不登,其刑矫诬,百姓携2……。今陛下并不以贪冒、辟邪、yín佚、荒怠、粗秽、暴虐为事,何故天下纷纷如此……”。
洋洋洒洒一篇文章念出来,真真是四座皆惊,安童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直接了当的隐射,若是东宫废黠,天下不安,而陛下虽然没有昏君的行为,却必然将做亡国之君。此后又大肆说了太冇子的诸多好处,抨击平西王以亲王议政事,以驸马都尉督军,开了天下的先河,将来祸乱天下的必然是这个人,最后警告说,陛下一定要明旨意,裁处平西王,抚慰东宫,否则天下不安,危机显现云云。
安童念完,风淡云轻地道:“班门弄斧,让诸位见笑了。”
士子们却都崇拜地看向安童,纷纷道:“安相公此言如雷贯耳,人深省,学生们受教。”
安童又坐回去喝茶,并不凑这个热闹,可是谁都知道,这篇文章必然传遍天下名留青史。
这边闹哄哄,可是东宫那边却显得格外的安静,不过李邦彦从三省回来,并没有急于回府,反而直接叫人低调地抬轿到了东宫这边,从后门进去,立即有个内shì将他迎入,太冇子赵桓和吏部尚书程江已经在这儿闲坐了许久。
赵桓的心情显得极好,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汴京居然有如此多的忠义之士,如今朝廷还没有动手,整个清议和坊间就如投了重磅炸弹,涉及到其中的人何止数万。
程江跑来兴致勃勃地将此事给赵桓说了,赵桓不禁道:“如此一来,父皇就是想保全沈傲也无能为力了,沈傲在做什么?”
程江道:“一大清早就带着女眷去相国寺了。”
赵桓皱眉,冷笑道:“他倒是颇有闲情雅致。”
程江笑道:“这天下还是忠贞之士占了多数,就算偶尔有几个逢迎平西王的,此时也不敢胡乱言了。”
赵桓领点头道:“你说的对,这天下被平西王搅得乱七八糟,父皇圣明,却还是被这贼子给méng蔽了,本宫身为人子,岂可坐视他咨意胡为?”
李邦彦到的时候,却是yīn沉着脸,道:“咨议局的事是谁挑唆的?”
这话问的自然是程江,程江的脸sè微微一变,可是当着太冇子,却又不好作,强颜欢笑道:“怎么?李门下有何见教?”
李邦